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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六場結束,花弄影已經全身都是傷,她盤腿歇息了半刻,一躍而起,道‘下一個誰上?’那時候,我看她腳底虛浮,臉色蒼白,已經是強弩之末。大約在場眾人隨隨便便出來一個,也都能殺了她。但場中眾人畏她驍勇,竟半晌沒人應聲。蕭世濟道:‘最後一位,便由……’
“話沒說完,突然有人揚聲說了句‘我來!’我循聲一看,竟是駱西城一竄到了場中!我呆了一呆,完全沒有料到,以他的武功名望,竟然也會趁人之危來揀這便宜,不由得生了些鄙夷之心。”
馬有泰頓了頓,接著道:“但蕭世濟見了是他,卻放了心,笑道‘也好,就辛苦駱兄一趟吧。’
“駱西城微微一笑,走到花弄影面前。花弄影問:‘是駱西城駱大俠麼?’聲音竟有些發顫——唉,她原是個花一樣的女子,眼見得命在頃刻,要她全不在乎,那也太難為人了——駱西城道:‘正是在下。’花弄影笑了笑,說:‘能死在駱大俠手上,飛天夜叉也不算委屈了。’
“以她父親花戰之能,尚且不能取勝駱西城,何況此時正是她油盡燈枯之時?兩人才過了十來招,駱西城的刀就架在了她脖子上。周圍眾人便都轟然叫好,一個個得意洋洋,倒像是自己親手製服了花弄影一般,只道駱西城立時就會手起刀落,取她性命。
“就在這時,駱西城卻低聲對她說了句什麼,花弄影聽了,半天沒有作聲,卻突地一縮身子,往大廳裡疾射而出。事出突然,眾人不由都是一愣,便看駱西城追著她進了大廳。眾人一愣之後,也都紛紛跟了進去。我正抬起身子,想要看得清楚些,便聽轟地一聲,從大廳那邊傳來一聲巨響,熊熊大火頃刻之間就燒了起來,只聽見一聲又一聲的哀嚎慘叫!多少呼風喚雨的大人物都被吞進了那火海里!
“剩下的人一擁而上前去救火,那晚下著點小雨,風也不大,卻不知道為什麼,火勢竟是越來越大,好容易天亮時撲滅了大火,卻是半個蕭山莊都已成了灰燼。火場裡雖是發現了好些骸骨,卻都燒得無法辨認了,也弄不清究竟哪個是花弄影,哪個是駱西城。”
蘇妄言道:“駱西城究竟跟花弄影說了什麼?”
“我不知道。”
馬有泰搖了搖頭,想到什麼,困惑似的道:“其實這些年來,我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以駱西城的修為,那天晚上,他一定比我更早發現花弄影上山。他當時若是立刻出手,何至於葬送了那麼多人的性命?就算他來不及出手,也決不至於像我一樣,連出聲示警都做不到……那個時候他在哪裡、在做什麼、又為什麼不出手?”
王隨風感慨道:“誰知道呢?只是那以後,江湖中就一直沒了兩人的訊息,於是江湖中便都以為他們倆已經死在火海里了。我也是直到那一次,才知道他們活著,不但活著,還結成了夫妻!”
蘇妄言反問道:“那一次?”
王隨風和馬有泰對看了一眼,王隨風疲憊地嘆了口氣,道:“還是請趙老闆來說吧!”
趙老實呆了一呆,搔了搔白髮,想了半天,才又接著道:“駱夫人美是美,卻總是冷冰冰的,躲在房裡不見人。那位凌大小姐,凡是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喜歡那位駱大俠,只不過駱大俠總是躲著她——這幾人雖然怪怪的,出手卻都很是闊綽,我便巴不得他們能多住些日子。
“這一日黃昏,駱大俠和凌大小姐一起出了門。駱夫人就叫人給她備水洗澡……”
趙老實說到這裡,便停住了,好半天,都不再往下說。
蘇妄言正要開口催促,滕六郎已道:“後來呢?”
趙老實眼珠亂轉,神情古怪,張著嘴卻不說話。好一會吞了口唾沫,一開口,卻道:“那位駱夫人,真是漂亮!真是漂亮!所以他們夫婦說要住店的時候,我就把他們帶去了樓上的寅字號房。”
他搔了搔白髮,像是又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深吸了口氣,解釋道:“寅字號房,是樓上左邊第三間,在醜字號房的隔壁。
他突然說出這句話,幾人都是不解,卻也只好耐著性子等他說下去。
趙老實道:“醜字號房的牆壁上,有一個小洞——”
蘇妄言一怔,旋即明白過來,這才知道他為什麼支支吾吾不肯說下去,不由轉過頭,和韋長歌相視一笑。
醜字號房的牆上有一個小洞,正好可以看到隔壁的寅字號房。
趙老實這人其實並不老實。
每次有年輕漂亮的女客在來歸客棧住店,他總是讓她們住在這間寅字號房裡。這一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