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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去搬。青年人戰戰兢兢地過去了,他一見到那塊屍骸就顫抖得更厲害了。於是他趁那日本人沒注意,一個猛子就往水溝外面跳。

水溝外面是一個陡坡,陡坡下面是個小院了。說時遲那時快,日本人反臉一看,掄起槍就打。子彈從他的頭髮尖上飛過去,他往小院子裡一鑽就不見了。日本人也不追趕,但嘴裡卻大聲罵著:“叭格牙路!死了死了的!”

好多年後,我從中國近代史的參考書上得知,1945年德國投降,日本在太平洋戰爭中失利,中國的東北又有蘇聯紅軍壓境,中國的老百姓也奮起抗日,到處圍剿日本兵。日本鬼子為了儲存實力,實行懷柔政策,以緩解與中國人民的矛盾。�

第三天,我正要提著小書籃去上學,父親對我說:“今天不去上學了,我們回趙坪鋪去。我在趙坪鋪買了房子,以後就在自己家鄉讀書好了。”。 最好的txt下載網

五、 父親去世

五、 父親去世

我回到趙坪鋪的第一件事,就去榨油坊尋找我藏在草堆中的木碼子。

正如父親說的那樣,榨油坊真的被日本鬼子燒掉了,燒得慘不忍睹:稻草蓋的屋頂沒有了,碾槽的木支架燒掉了。榨床的木腿和那麼多的木橛都化成了灰燼,做油餅用的鐵圈圈一個也不見了……只有那個巨大的榨床燒脫了一層“皮”,“肌肉”也被燒成了焦黑的豆腐塊,還焦頭爛額地躺在地上。西面的牆壁倒了,地面上散落著好幾堆日本人拉的大便,稀稀的,像用牛屎洗禾坪一樣,有磨盤那麼大,散發著刺鼻的腥臭味。有的燒焦了的桁條還在空中懸著,搖搖欲墜的樣子還沒有掉下來。還沒有倒下去的磚牆,裂開了好幾道大口子 ,隨時都有倒下的危險。母親怕出意外,趕快把我叫了回去。

父親買的房屋就在榨油坊的前面,緊臨百馬大道,離圩廠塘的溢洪口子不到5米。全用土磚砌成,蓋著青瓦,有左右兩間,左邊有一間15平方米的睡房,睡房的前面並排著有兩間廁所,緊臨百馬大道。右邊是間八米長,4米寬的廳屋兼廚房,父親早已請人在廳屋的後半部打好了灶。廳屋的前半部是木板鋪的樓,但被煤煙燻得黑黑的。

看到這兩間土磚房,使我想起在逃難前謝鐵匠在這裡打鐵的情景:謝鐵匠家有三口人,老婆的腦袋像把大夜壺,眼睛、鼻子、嘴巴擠在一堆。有一隻眼睛瞎了,老是斜著眼看人。一條腿長,一條腿短,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他們有一個比我大兩歲的兒子,小名叫潑倈己,成天光著身子,七、八歲了還不會吃飯,在床上拉屎拉尿。有一次他媽媽把飯送到床上讓他自己抓著吃,他卻散得滿床都是飯,跟他拉的屎混在一起,他就連屎帶飯抓起來一起吃。謝鐵匠高高瘦瘦的,很結實,掄鐵錘的手臂脹鼓鼓的,很是有勁,一錘砸下去火花四濺,讓人躲都來不及。母親怕火星子濺瞎了我的眼睛,常常警告我不要去玩!

聽父親說,在逃難的途中,謝鐵匠被日本鬼子抓了夫,後來死了,他的獨生兒子也跑丟了,如今只剩下他老婆,我家花二萬元紙幣買的這房屋,就是她賣給我們的。現在只交了一萬元,另一萬元給她出了欠條,明年八月還。

趙坪鋪逃難出去的人,回來的還沒有一半,祖母一家就沒有回來。每逢圩日,趕圩的人稀稀拉拉的,賭場也還沒恢復,一點也不熱鬧。

有一天,父親要去一個朋友家買糧食,我也跟著去了。

父親買米回來不幾天就病了,頭痛、發熱,躺在床上渾身無力,茶飯不思。母親趕快從田野中採來了草藥熬薑湯給父親喝。但父親的病不但不見好,反而還在加重:畏寒、發燒得更厲害了,大熱天一床大棉被矇頭蓋上還怕冷。

母親急了,趕緊請醫生診治。那時候趙坪鋪的四家藥鋪只有劉餘堂一家開業,他看了看父親的舌苔,把了一會兒脈,問了父親一些感覺,就說父親患的是傷寒病。給父親開了處方,一連吃了七副中藥,但一點也不見效。高燒持續不退,還說胡話,胸部和腹部出現了大大小小的玫瑰色皮疹,人已瘦得皮包骨頭。

母親急得逢人就打聽哪裡有好醫生。

舊中國本來就缺醫少藥,加之時逢亂世,日本鬼子還沒有走,好多的中醫師都逃難在外,還沒有歸家,更別說名老中醫了。

有一天母親打聽到離趙坪鋪12裡的觀音塘有個叫龍方高的老中醫,從醫50多年了,方圓幾十裡很有名。

母親一聽,就馬不停蹄地趕到觀音塘。見了龍方高又是哭訴又是磕頭,才終於把個六、七十歲的老中醫師請動了。

回到趙坪鋪,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