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請胡艮生給我“收瘴”,劃香灰水喝,有時候莫名其妙地就好了,所以我父母備了“五色禮”去他家拜他為乾爹。
母親心裡想,自從逃難到父親去世,這兩年就沒有走動了,現在不知人家還認不認我這個乾兒子呢?
但是又想,反正誰都認錢。於是用小紅紙包了一個“銀毫子”,就帶我朝乾爹家裡走。
說來也怪,聽說要到算命先生家裡去,我的肚子又不痛了。在乾爹家,母親先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把這兩年家裡發生的不幸一一說給他們聽。他們聽了也深表惋惜和同情。乾媽還同母親抱頭痛哭,陪著母親流了不少眼淚。
乾爹忙活了好大一陣子,說我“闖了煞”,中了“邪”,先給我畫香灰水喝,再就是畫了四、五道“符”,有一道畫在紙上,用小紅布片包著,要我隨身帶著避“邪”。另外四道是用小紅布條子畫的,回去要綁在筷子上,然後插在屋外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他說,他這次下的法力大,任何妖魔鬼怪都破不了,保險乾兒子平安無事。
可是回到家裡,睡到半夜,我的肚子又痛了,一陣緊一陣松,痛得厲害時大汗淋漓,滿地打滾。就這樣反反覆覆,好好壞壞,一連又是三、四天。我已骨瘦如柴,吃不了東西,母親急得沒有了主張。
隔壁和伯孃要母親到胡塘去“問仙”,說那個“仙姑”最靈,母親去了。
那個仙姑說我闖了冤死鬼,要找童男童女作替身。要找法師驅鬼,這個法師的法力如果高強,就能戰勝它。
母親回來問和伯孃驅鬼怎麼驅。和伯孃說:“驅鬼就是請師公打銅鑼。請何光松和龍得水最好。”
母親請和伯孃去打聽要多少錢。和伯孃打聽後對母親說:“最小要二斗米和一吊香案錢。”
母親哪有這麼多錢呢?即使把紗老子(即本錢)賣掉,也只能買兩升米。母親又想到用屋契作抵押再借高利貸。但一想到去年的教訓,就不寒而慄了。
正在為難的時候,長毛老頭下來挑水了,順便進屋問我的病好了沒有。母親把打銅鑼的事給他說了。他停了片刻,說:“辦法到是有一個,就是下賤了一點。”
母親問他有什麼辦法。他說:“去化緣--你何有林在生時也交了不少朋友,布出過不少人情,現在他的兒子有難,要大家幫一小點,我看會有人幫的。”
“化緣得有人去化呀!星倈己生病,我又走不開呀!”母親為難地說。
“我可以算個去的”彭長髮自告奮勇,“但還得有個人幫才好。”
“你看石山伢子可以幫嗎?”
“石山伢子名聲不好,沒有人相信他呀。”
“那又找誰去呢……”母親為難了。
“我看如果何瑞安能去最好。他在當地有點威信,就是看他怕不怕他兒子。他兒子有點為富不仁的樣子。”
何瑞安就是何祥明的父親,我叫他安滿爺爺。父親在世的時候,他常到我家油榨坊來玩。
“你不要為難,我去跟他說,看他敢不敢去。這也是做善事嘛!”說完就挑水去了。
傍晚時候長毛老頭來告訴母親,說:“安滿老頭願意去,並說哪有老子怕兒子的呀!”
第二天兩位老頭拿著麻布袋和扁擔就去給我化緣。上午走紅水塘、斗篷嶺和周老院子。下午再去馬埠山、肖家臺和粟山臺,一天化回了一斗多米,三鬥多蕎麥、一吊多錢,外加四十多斤紅薯。並把一張記有姓名和出多少物,多少錢的清單遞給母親。母親千恩萬謝,說等我長大變出人來了,報答他們兩老和全體鄉親父老的恩情。
第二天趙坪鋪趕圩,母親買了錢紙,線香,菸酒副食,決定當晚打銅鑼。還買了一斤豆腐乾給我“忌口”。
自從母親那天問“仙”回來,說要請法師給我打銅鑼驅鬼,我的肚子痛得就沒有那麼厲害了,還能吃點飯。母親說,是這個法師的法力無邊,這個冤死鬼聞聲喪膽,就不敢再來了。那就更應該打銅鑼,把那個惡鬼驅得遠遠的,讓它永世不敢再來!
若干年後,我真的變出人了,我沒有忘記家鄉人們的救命之恩,五次出錢贊助家鄉修道路、挖水井、建學校。但那張記著名字的功德表,卻早已失傳,那許多的救命恩人都早已作古了。
十一、母親改嫁
十一、母親改嫁
這幾天上街的彭義臣老婆常常來我家串門。一來就拉著母親的手,同母親進到我家的住屋裡說悄悄話。
有一天母親終於低著頭,有點無奈地對我說:“剛才來的是彭義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