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世鼠以為彭能球與他同姓一個“彭”字,肯定會幫他,所以不一會兒,就雙雙來了,若無其事地站在彭能球面前。
彭能球拿著褲子問他女兒:“你穿的這條褲子是哪裡來的?”
彭世鼠搶先答:“是我家自己的。”
彭能球把眼睛一瞪:“要你女兒說!”
於是芳妹姬跟著他父親的話說:“是我自己的。”
“你這條褲子打了補丁沒有?”
“沒打補丁!”
“你穿過幾年了?”
“穿過兩年了!”
彭世鼠重複著:“是她母親死後做的,才穿兩年,怎麼會打補丁呢?”
彭能球再問:“究竟打了補丁沒有?”
他父女倆楞了一下,還是說:“沒有打補丁。”
彭能球把褲子打補丁的地方亮給他們看,用眼睛盯著他們問:“這是什麼?”彭世鼠父女倆的臉色刷地紅了又白了,白了又紅了,愣在那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彭能球一切都明白了,他馬上要彭世鼠在他家等,不準走!他出去一小會兒就帶進來兩個我不認識的人,然後由周豔梅帶隊到彭世鼠家去搜查。
母親走到他家裡,一眼就看見四個罈子放在他的碗櫃底下。開啟罈子一看,米沒有了,罈子裡的豆瓣醬和醃鹹菜都吃光了,裡面倒滿了水……。
周豔梅帶著人在灶屋、房屋、廁所到處搜,連地窯也搜了,但再也一無所獲。
母親心裡很納悶,心想“要是那許多東西銷贓了,那不就證據不足呀。”
母親再回到他的廳屋。抬頭一看,廳屋的樑上鋪著木板,木板上堆著許多麥杆草。母親向周豔梅使眼色。周豔梅馬上帶人上去搜。果然不出母親所料,所有丟失的東西都在麥杆草裡“藏著”,木板箱子和箱子裡裝著的所有衣褲都在;而棉被、棉絮和蚊帳仍然用母親的大包袱裝著;鼎鍋、扒鍋都鏟去了鍋灰,顯得油光發亮,像半新一樣。
聽說贓物都被搜出來了,彭能球帶著另外一個有點像紳士模樣的人下來了。
那個人非常嚴肅地向彭世鼠父子(他還有個18歲的兒子)說:“你帶著你兒子現在就把這些贓物送到人家家裡去,明天到保長那裡聽候處理。”
這件事就這樣草率地收場了。彭世鼠究竟是怎麼處理的,我們一直沒有聽到下文。
兩年以後,彭世鼠和他的兒子都暴病死了。母親說:“這就叫做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一定會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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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我差點丟了性命
十、我差點丟了性命
民國三十五年是個大饑荒年。農民自從插了秧直至五、六月都沒有下過一滴雨,所有禾苗都枯死了,市面上的發水米兩、三塊銀元一斗都沒有米賣,向財主家借高利貸,上年借一斗,下年還一擔都借不到穀子。
農民吃樹皮、吃草根,有的割吃死人的屍體,有的吃觀音土(一種白色的泥土),脹肚子而死去,餓死了許多人。
幸虧我家在年前把榨油坊的屋基地開墾轉來種上了小麥,到四、五月間收了三鬥多小麥,才救了我母子的命。
母親好像有什麼先見之明。她在小麥還沒有收割時,就在屋後的溝塘邊、水圳的斜坡上和小麥土的周圍地塄上撒滿了莧菜種子,到了五、六月間就長出了一片片的莧菜苗。母親用洗澡水天天澆灌,使它長得更加茂密。母親拔大留小,把大株的莧菜拔出來參到小麥糊中煮著當飯吃,把小莧菜秧留下來,經過鬆土澆水、施肥,等長大了就摘生枝吃,留著莧菜兜兜再長生枝。
莧菜是一種再生能力很強的蔬菜,只要你勤於澆水、施肥,兩三天就可以摘一次。這樣輪流著採摘,每天都可以採一大竹籃。有莧菜參到小麥糊裡,可以節省三分之二的主食。
我母子倆每天只吃半斤小麥粉。但儘管這樣節省,等吃到十月以後,小麥就吃光了,莧菜也慢慢變老,開花了,眼看馬上就要斷炊了。於是母親也學別人的樣,到山上去採臭菜葉子當飯吃。
臭菜葉子是一種野生小灌木,葉子寬大,汁液有腥臭味,但無毒,可以用來充充飢。
母親採回來先用水燙一燙,把腥臭味去掉,然後加一點鹽煮著吃。
母親先吃一碗,說:“好吃”,哄著要我吃,我聞著氣味就反胃,夾一小點往嘴裡送,感到又苦又澀,無法下嚥!
母親見我吃不下,就把僅有的一點麥子粉散在湯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