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可要傳晚膳麼?”
我笑道:“你們樂吧,讓紅芯去傳膳就是了。”
綠萼拍手道:“姑娘真是活菩薩,奴婢就要贏了呢。”復又坐了下來。
紅芯笑道:“你們這起子懶丫頭,看芳馨姑姑回來了怎麼罰你們!”
綠萼回頭笑道:“明日紅芯姐姐只管坐在這裡玩,一應大小事都交予我來,可好?”兩人嘰嘰呱呱說笑了好一陣子,紅芯這才去茶房傳膳。
我閒來無事,便站在一旁看她們下棋。忽見芳馨從照壁後轉了出來,向我行禮,輕聲道:“方才奴婢從外面回來,走到思喬宮的西側門,見皇上身邊的李公公和大宮女良辰和從裡面出來,正要四處去傳旨。因遇到奴婢,便先對奴婢透了些子,一會兒還要來長寧宮傳旨的。”
我眼看著小西與綠萼的黑紅棋子,心不在焉的道:“是何旨意?”
芳馨垂目道:“皇上口諭,陸貴妃身懷帝裔二月有餘,遇喬宮上下加賞半年俸銀。皇后此刻也在思喬宮,說是讓陸貴妃安心養胎,連晨省都免了。”
我大吃一驚,轉頭看著芳馨,疑惑道:“兩月有餘?!”
芳馨道:“照理,上個月陸貴妃病了七八日,太醫院就當診斷出來了,想不到瞞得這樣緊。”
我慢慢走回靈脩殿,呆坐在書案旁。芳馨跟了進來,默默侍立一旁。我深深吸了口氣道:“姑姑,上次你告訴我,陸貴妃可能因被王氏羞辱之事在宮中自盡,是不是?”
芳馨道:“這事自皇上到思喬宮上下,都問不出實情。”
我沉吟道:“陸貴妃若那時便知自己有了身孕,她怎會因為王氏的那點羞辱,就憤而自盡?”
芳馨恍然道:“姑娘所言有理。但曾娥又確實聽見穆仙與皇上說過‘自盡’二字,這就奇了。”
我閉目默默思想,完全不得要領。忽聽紅芯的聲音道:“姑娘,晚膳齊備了。”我一睜眼,只見紅芯雪白的裙角一閃,她已經進了南廂。我緩緩走進南廂,坐在榻上。小丫頭端上一碗素雞荸薺冬菇湯,紅芯笑道:“姑娘,您說世人都是怎麼想的。豆腐皮一樣的東西,明明是個素菜,偏偏要叫做素雞素鴨的,彷彿離了肥雞肥鴨子便不能吃飯似的。”
芳馨笑道:“素雞的味道與口感原本就與雞肉相似,吃起來似是葷的,其實卻是素的。”
我心中一動,喃喃道:“吃起來是葷的,其實卻是素的……”腦中如陰霾的天空忽然透出一道金色的陽光,一切豁然而解,不禁苦笑道:“嘉?妹妹,你若不是那麼警醒,不是那麼忠勇,何至於遭此滅頂之災啊。”
芳馨與紅芯相視一眼,都不敢言語。南廂中靜悄悄的,芳馨擺箸,紅芯佈菜。忽見高曜的乳母李氏來了,行了禮說道:“二殿下請大人去啟祥殿一道用晚膳。”
我回過神來,笑道:“請嬤嬤回去告訴殿下,我這就去。”說罷命人端了飯菜去啟祥殿。
高曜與丫頭們寫完了字,便纏著我說故事。殿外起了大風,厚厚的雲遮住一彎新月。丁香樹左搖右晃,嘩嘩作響,唯有日晷上的銅針兀自巋然不動。今夜恐怕會有大雨。也好,下了雨便不會這樣苦熱了。高曜仰頭興致盎然的看著我,我略一思想,笑道:“昨兒是五月初五端陽節,玉機姐姐便說個端陽節出生的人的故事,可好?”
高曜笑道:“玉機姐姐快說。”
我一笑,娓娓說道:“齊國的靖郭君名叫田嬰,曾做齊國的國相十一年,封於薛地。
田嬰有四十幾個兒子,其中有一個小兒子叫做田文,是一個最卑賤的侍妾在五月初五那一日生出的。他剛剛出生,田嬰便命侍妾拋棄這個兒子。但田文的母親並沒有聽從田嬰的命令,悄悄養大了田文。待田文長大了,便由其他兄弟們引見,見到了父親。
田嬰十分憤怒,責備田文的母親陽奉陰違。田文忙伏地道:‘文斗膽請問君,何故不肯養大五月所生的兒子?’
田嬰道:‘五月出生的兒子,將來定然長得和門楣一樣高,會妨害父母雙親。’
田文又問道:‘請問君,人的命運是上天所定,還是門戶所定呢?’
田嬰答不出來。田文便道:‘若人受命於天,君又何必憂愁?若受命於門戶,那麼何不加高門戶,誰又能再長得高及門楣呢?’田嬰無言可答,從此不敢忽視他這個小兒子。
很久之後,田文又問田嬰:‘兒子的兒子叫做什麼?’田嬰答道:‘是孫子。’田文又問:‘那孫子的孫子呢?’田嬰答道:‘是玄孫子。’‘那玄孫的孫子又是誰?’田嬰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