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明夷君的話,那白色的少女表情終於略微起了些變化,低低問了一聲:
“您……知道我們?”
明夷君點了點頭,少女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急切起來,然而她似乎忌憚著旁邊的男子,因此並不敢輕易說話。
那男子感到情況不妙,雖然忌憚著明夷君的氣勢,仍是強撐著說道:
“這位郎君,我身邊這位姑娘,可是我在海邊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我買下她,是要送到京中相府裡的。您若是識相,最好還是不要管這般閒事。”
聽他這般說,明夷君露出微笑來:
“本座平素是最不愛管閒事的。只不過這姑娘身上可能帶著些本座想要的東西,因此今天本座是非問不可的。”
那男子無法,只得說道:
“她身上的一切東西,目前都是歸我所有,閣下若想要什麼,不妨直接來問我。”
聽見他這樣說,明夷君便真個來問他:
“你身邊帶著的這女子,乃是東海的鹽民。我所要的,便是東海鹽民所曬出的東海鹽晶。”
聽了明夷君這麼說,那男子愣了一愣,顯然從來未聽說過此物。那女子抓住機會,嚮明夷君懇求道:
“妾身確實是東海鹽民,郎君若能救我一命,將我放歸東海,鹽晶應有盡有,要多少都行。妾身本是水族,如今被人捉到這地面上,郎君若不能搭救,妾身只怕非死不可了。”
那男子從來不知還有這樣的事情,他本來還提防著明夷君,突然聽見這女子如此說,不覺大驚失色。抓住女子雙肩,問道:
“你你你……竟然真的會死嗎?”
少女的表情冷漠至極:
“我初次見你,就求你放我一條生路。那時你便不肯,我多說又有何益。”
男子聽見此話,連聲嘆息,滿面淒涼。女子卻背過臉去,不願再看他,一句話都不肯再說。
明夷君微笑著向男子說道:
“看她這模樣,只怕還沒到京城就要死了。你費了這麼多周折,若是隻帶回去一個死人,只怕有些虧本吧。”
那年輕男子抬頭看了看明夷君,又回頭看那少女,嘆了一口氣。口中吐露真言,將他與這女子之事一一道來。
原來他本是京中的富商之子,初次出門做生意,帶了不少金銀,本來是要到海邊去買珍珠的。不想看見漁夫網著一條從沒人見過的奇異白魚,那白魚足有一人長,鱗片閃耀著奇異的光。他以為奇貨可居,便出了高價買下,養在一個大木盆裡,準備帶回京城。
不想夜裡白魚突然口吐人言,請求他把它送回海中。青年見了此情此景,只覺得十分恐懼,剛要命人將它送走,不想那白魚竟突然變成了個極美貌的少女。
青年自幼在富貴中成長,卻也從未見過這樣美貌的少女,一時驚為天人,只覺神魂顛倒。他欲與之合歡,少女卻抵死不從。青年一時憤恨,想起出門之前,父親曾要他採買歌女,作為送給國相的禮物。他便決定要將這女子送給國相。
少女初初化人,身上未著寸縷。青年尋了最好的裁縫為其裁衣,因著天氣寒冷,又花重金購買了一領狐裘。少女穿上,更顯得十分嬌豔。青年心旌搖盪,再次求歡,那少女卻冷著一張臉,不肯說一句話,也不肯稍微對他露出一點笑臉。
青年無法,只得帶她回京。一路上少女什麼也不吃,只飲鹽水,日漸消瘦,除了鹽水以外,無論強迫她吃什麼,她都會反胃立即吐掉。
可儘管是這麼著,她還是想逃跑。她逃了兩次,每次都被捉回來。青年打了兩條銀鏈拴住她手腳,她這才不跑了,只是眼神也格外灰暗起來。
其實看著她的狀態,他也明知道她會死的。可是他卻一直欺騙著自己,不肯放她走。他已經把他所有的錢都花在她身上。若是放走了她,他是沒法向家裡交代的。他要怎麼說?說他用買珍珠的錢買了一個女子,然後放她走了?
這青年講完此事,用哀求的眼神看向明夷君。似乎希望他能替他想個辦法。
明夷君還未開口,湛露就衝過來拉住了明夷君的手:
“郎君,這位姑娘目下可不是白魚,是個大活人。我們不理這壞人,送了這姑娘回東海去,豈不是好?這人鎖著這姑娘上路,手裡可也沒有什麼契約文書,就算是告官也穩輸的。”
那年輕男人聽著湛露這麼說,嚇得臉都白了。他也知道自己沒有契約文書,因此這一路上打尖留宿,都不敢選人多的地方,生怕有人看見姑娘美貌,生出什麼枝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