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嗑君見湛露走了,這才又對明夷君說道:
“方才為什麼不許我說話?你為這小妞兒費盡心思,卻還不肯讓她知道?”
明夷君伸出手來,拍打了一下噬嗑君的頭:
“本來就是早已經答應了她的,又何必說這樣的話,本座又有什麼時候需要向人邀功請賞了?”
噬嗑君被他拍了腦袋,也不生氣,只是搖頭:
“這麼些日子沒見你,你的脾氣倒是也越發怪了。那樣一個小妞兒,又不值什麼的。想吃一口便吃了,若是忌憚些什麼,就往別處去,吃點別的也無妨。何苦在這兒守著,又叫我弄什麼雪蜂蜜。”
明夷君聽他說起雪蜂蜜,拿起方才奪過來的那小玉瓶,搖了一搖,發覺裡面的液體還不足一半,便皺眉道:
“你好歹也算是個西北雪山之主,一出手只拿出這麼點東西來,也不害臊。”
噬嗑君聽了這話,十分惱怒,指著明夷君的鼻子罵道:
“明夷君,你說出這種話來,欺不欺心?你明知道那雪蜂妖巢一向極為隱蔽,那次大宴動用了五萬天兵在雪山上尋覓,才堪堪尋見兩個。你手裡這點蜂蜜,還是我四處搜尋雪蜂妖蹤跡,殺了二百隻雪蜂妖才取得的。這玩意實在麻煩,若不是你求我要,我又嫌那些奴僕笨手笨腳,才不肯親自去找。”
明夷君見噬嗑果真生了氣,便不再捉弄他,笑道:
“這東西難得,我自然是承你的情。噬嗑君大人大量,就不要再生我的氣了。這酒肆太小,住不下許多人。如今阿露去做飯了,一會兒你留在這裡吃過了晚飯,再去尋客棧住下。”
噬嗑是個直腸子,聽明夷君這麼說了,便不再發怒。拉過一張長凳坐下,問道:
“如今你找我來,自然不是隻為了這一點蜂蜜。我是個直來直去的人,不愛聽你囉嗦那些沒用的,你有什麼話說,不妨現在說出來,我看一看到底能幫上你什麼。你若是沒什麼事,我也不去尋什麼客棧,這便回去了。”
明夷君搖頭道:
“確實是有事,不過現在還不能說。此事非同小可,我已經給那兩位也都送了信,既然你已經來了,相信他們不日即將到達。”
噬嗑聽說此言,便知道果然事關重大。他們四凶都是開天闢地之後所生的兇獸,生性最惡,雖然情同兄弟,到底難以相容。若是湊到了一起,大家都不自在。因此平日裡割據一方,只是用紙鶴傳信,極少相見。只有遇到了極重大的事情才會相會。就算是相會,也極少有這種四凶齊聚的時刻。
況且每當四凶齊聚,勢必降禍一方,四凶齊聚之地,必然要遭遇數年天災。就算四凶行事一向肆無忌憚,也要考慮一下天道執行的影響。四凶若是造下過多惡業,天道也會降下懲罰,那就得不償失了。
因為這個緣故,四凶聚會的地點多在荒無人煙的深山之中,要在人口密集的縣城聚會,這還是頭一遭。明夷君既然要在此處彙集四凶,那麼他想要說的就必然是件大事了。
噬嗑雖然知道明夷君決不會輕易召集四凶,卻也還是哼了一聲:
“那老子就在這裡等上幾日,你要說的事情,最好是值得四凶聚會,否則若是降下天罰,老子可不替你背這個黑鍋。”
明夷君知道他這麼說便是允了,便笑道:
“那就勞煩噬嗑君多待幾日了。”
噬嗑忽然想起一事,便又問道:
“你既然召集了我們三個聚會,你那信,可是同時寫的?”
明夷君點頭:
“自然。”
“你可是也請他們替你尋物?”
“那倒是沒有。”
噬嗑君聞言,不免皺起眉來:
“說來他們兩個距離此處雖然路程較遠,御風前來,到底也多花不了多少時間。我斬殺雪蜂妖收集蜂蜜就花了數月工夫,按說他們該早就到了此處才是。”
明夷君憂慮道:
“我也正是擔憂此事,故而方才問你路上是否耽擱。他二人到現在還沒有到,只怕是被什麼事情耽在了路上。若是別的事還好,我只怕……”
明夷君的話還未說完,就看見湛露端了個大托盤進來,便收了聲,不再提那事。湛露把晚飯放在桌上。明夷君看過去,見今日的晚飯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佳餚美味,只是兩味尋常小菜:一個清炒土豆絲、一個涼拌白菜絲,切得一大盤豬肘,上面淋了些醬油蒜泥之類,另有幾個大饅頭排在旁邊的盤子裡。因為這一日有客在,湛露還特別搬過來一罈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