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君卻是不知她在想什麼的,讀心術極耗心神,如今他元氣大傷,自然不能常用。昨日對她用了讀心術,也不過是為了拿捏住她,叫她害怕罷了。他見她發呆,輕咳一聲,提醒道:
“已經是吃早飯的時候了。”
湛露猛省,連聲答應。想到明夷君可能已經知道了她所思所想,不禁大為羞慚,也不敢看他,便跑出門去。
湛露開的是酒肆,從來沒賣過早點。本來想著今日交接了就走,廚房中也沒有多少食材,她想著還是去附近的包子鋪買幾個包子近便些。
早點鋪子就在她家酒肆旁邊,她剛剛出門,早點鋪子的老闆娘就笑著招呼她:
“今日這麼早,湛露姑娘要到哪去?”
湛露走過去,衝她笑了一聲:
“正是要給您送生意來。”她心裡盤算了一陣,便說道,“請給我拿五十個包子。”
那老闆娘吃了一驚:
“湛露姑娘,平日你和阿箸娘子兩個人,頂多也就是吃五六個包子,今日怎麼突然要買五十個?”
湛露難以解釋,只得含混糊弄過去。好在那老闆娘樂得有生意做,也不細問,包好了包子便給了她。
湛露付過錢,拎著包子剛要回去,忽然聽見後面笑嘻嘻一聲:
“阿露!你怎麼還沒走?”
湛露回頭一看,竟是阿箸娘子回來了。
說起來,這阿箸娘子的底細,就連湛露也不知道。自打湛露記事的時候起,阿箸娘子就生活在她家了。別人叫她阿箸,她算是晚輩,就叫她一聲阿箸娘子。這阿箸頗有些不通事務,平日裡說話做事總是一派天真的模樣,連湛露這個小孩都不如。她說話時,三句裡倒有兩句要提到她以前的主上,常常帶著痴迷的表情說她的主上乃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似乎對那主人眷戀很深。
因為這樣的緣故,湛露覺得她從前只怕是在什麼大戶人家做婢女的。也許她主人家遭了難,所以她在一個人流落到這裡。
湛露小時,覺得阿箸娘子的年紀大概和她娘差不多,可是十幾年過去了,阿箸娘子的模樣,竟是一點也沒有老,還是二十幾歲的模樣。湛露看慣了,倒也沒覺得怎麼奇怪,彷彿阿箸娘子就該這樣。
這阿箸娘子住在她家,常常幫她做些跑堂之類的雜事,只是她時常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失蹤個兩三天才回來,因此也幫不上什麼太大的忙。
今日若不是有明夷君替她解圍,此時她該是已經走了,見不到阿箸娘子最後一面,未免遺憾,可是這阿箸娘子卻似乎完全不拿這當一回事,卻還是笑嘻嘻問她為什麼還沒走。
湛露有些賭氣,便不肯回答她。阿箸娘子走到近前,見她買了這許多包子,伸手就去拿,還涎著臉笑問:
“這些是你要帶到路上吃的?你哪裡吃得完這許多,還是我來幫你吃吧!”
湛露拍開阿箸娘子的手,搖了搖頭。她雖然不肯跟賣包子的老闆娘說實話,卻是不能瞞阿箸娘子。她壓低了聲音,小聲對阿箸娘子說道:
“阿箸娘子,昨日你不在,店裡來了……一位郎君。那郎君好大食量,一頓就把我昨天一天準備的食物吃光了,這包子就是給他買的。”
阿箸娘子豈是個好相與的?她一聽這事便炸了毛,擼胳膊挽袖子便要去給他好看:
“這哪裡是人?定是哪裡來的山精水怪!竟敢在老孃的地盤上撒野!老孃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我家主上最看不起這種吃白食的妖怪,阿露你等著,看我好好教訓他替你出氣。”
湛露生怕阿箸娘子鬧起來,惹惱了裡面那位,連忙攔住了她:
“那位郎君……沒吃白食。他還給了我銀子,讓我保住了酒肆。”
阿箸娘子聽她這麼說,氣便消了些。但她仍舊說道:
“那也不成!這裡是我的地盤,這妖物未曾經我允許就私自來此,我非要教訓他一番不可。不過看你面上,和緩些便是了。”
湛露百般相勸,只是攔不住她。只好跟著阿箸娘子進了酒肆,想著還是見機行事的好。
阿箸娘子進了酒肆,便看見那風度翩翩的白衣郎君正坐在桌旁,他聽見了聲音,也不抬眼看,只是問了一聲:
“可是買了早餐?”
卻說阿箸娘子本來氣勢洶洶而來,進了門聽見明夷君聲音,卻是愣在了門口。
湛露連聲答應,她見阿箸娘子愣在那兒,便也不再管她,只是趕忙把包子放在明夷君面前,開啟油紙請他吃。明夷君早就餓了,見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