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見了她,也沒有好聲氣,只是問道:
“你來做什麼?”
春娘穿一套翠綠色衫裙,桃紅色抹胸,手裡拿一柄團扇,嫋嫋婷婷,妖妖嬈嬈走進門來,她見湛露生氣,卻也不惱,只是嬌滴滴笑道:
“湛露妹妹怎麼生了這麼大的氣?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兒我到這裡來,自然是有事要與湛露妹妹商量的。”
湛露不知春娘所為何事,只是滿臉疑惑地看著她。
只見春娘將手伸進懷裡,從兩胸之間摸出一張紙來,展平了,遞到湛露眼前:
“湛露妹妹,你欠我五十兩銀子,約好了今日還,若是還不上,就要拿酒肆抵債。白紙黑字,你可不能抵賴。”
湛露吃了一驚,當初她是管放高利貸的王六借的錢,只道就算萬不得已,要拿酒肆抵債,這酒肆也是與了王六,萬萬想不到這借據竟是到了春娘手裡。
要把酒肆交給王六,湛露雖然不捨得,到底是沒辦法。可是若要把酒肆交給死對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把酒肆的房契拿走。這樣想著,她賠了笑,向春娘道:
“春姐姐,我這有二十兩銀子,你先拿著,且寬限我三兩天,定然把餘數補齊。”
春孃的孃家是雍州城裡的大商戶,她哪裡在乎這幾十兩銀子!今日親自來,一是要將這酒肆收為己有,二是要好好羞辱湛露一番。如今見了湛露服了軟,她也得意非常。然而她卻不肯就這樣放過了湛露,只是笑道:
“你若早這樣服軟,咱們好生做個鄰居,也不必這麼麻煩。只是今日你犯在我手上,這借據上寫得清清楚楚,今日若是還不上,就要用酒肆抵債,萬沒有寬限的道理。”
湛露恨得幾乎要咬碎了一口銀牙,只是無法。這樣的情況,就算是鬧去打官司,她也穩輸的,更何況春孃的公公還是清平縣裡的縣丞,若是她執意不肯交出酒肆,說不定還要把她投入大牢。
但是若要她現在交出房契……真是不甘心啊!
春娘明知湛露沒有別的出路,她也不急,只是看著湛露窘迫的樣子微笑。
兩人正對峙著的時候,突然一錠亮閃閃的銀元寶從天而降,落到兩人之間。
那正是一錠五十兩的大元寶,恰能還上湛露的債。兩人皆是大驚,一起轉頭望去,只見一位俊逸無雙的白衣郎君正站在旁邊。
那人正是明夷君,他一大早就被外面鬧哄哄的聲音吵起來,有些不悅。他聽了一會兒,就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想著自己躲避追捕,要在此處住上一段時間,酒肆易主,對他十分不利,便出手干預,丟出這一錠大元寶來:
“這些錢,夠不夠還她的債?”
春娘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大出意料之外,不由氣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張口喝道: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時為她出頭?”
明夷君不理她,轉身走了。湛露有錢在手,也硬氣了許多:
“既然錢還上了,春姐姐這就走吧。”
春娘知道今天成不了事,未免十分掃興,她丟下借據,一把抓起那元寶,招招手,帶著幾個夥計走了,臨走還回過頭,向著湛露冷笑一聲:
“我道你今天怎麼這麼有底氣,原來是搭上了個有錢的姘頭,只是無論你搭上什麼人,就憑你這手廚藝,酒肆將來到底保不住,我就在這裡等著看。”
春娘說完這一句便走了,留下湛露氣得嘴唇發白,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她轉過身,看見明夷君正坐在桌前。
今日若不是有他在,她家傳的酒肆就要落在春娘手裡了。此人雖是妖物,卻著實救了她一次。湛露並非不知感恩的人,她走過去,向著明夷君盈盈下拜:
“郎君大恩,湛露沒齒難忘,還求郎君告知姓名,以便湛露來日報答。”
明夷君一挑眉:
“些須幾個錢,算不得什麼大事。本座也並不是要救你,只是本座這幾日確要下榻於此,若是換了主人,多有不便。至於名姓……既然本座與你還要相處幾日,也確該有個稱呼。本座無父無母,故而無名無姓,自號明夷君。”
湛露曾聽老人說,妖物的名字很重要,不能輕易說與人知道,若是得知了妖物的姓名,便是將他的性命捏在手裡。湛露這樣問,不僅是感恩,也存著個試探的意思。不想他竟是沒有名姓,從這樣一個名號來看,連他是何等樣精怪也看不出,湛露隱隱有些失望。
再說他那號,湛露幼時也曾讀過幾天書,知道“明夷”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