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湛露再見到明夷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明夷君已經恢復了人形,白衣翩躚,世間無雙。可是湛露一看他,不由自主就想到昨天趴在她胸口那隻萌萌的小獸,忍不住用衣袖掩著口,偷偷笑了。
她雖然掩著口,那眼裡的笑意卻是藏也藏不住的。明夷君見了,一挑眉,露出不悅的神色來。
明夷君這薄怒的表情與昨日那模樣反差實在太大,湛露實在忍不住,笑得更歡了,連雙肩都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要是昨日以前,湛露是萬萬不敢如此的。
可是明夷君的原身實在是太可愛,看上去簡直……毫無威懾力。湛露直到現在還在懊惱,昨天為什麼沒有趁它睡著摸摸那軟噥噥的肚皮。
明夷君看著湛露笑,面上竟微微泛紅,看不出到底是羞是惱,他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本座原形的體型是和法力的強度成正比的,咳咳……本座最近法力……有些弱。”
換做平常,他是決不肯在外人面前暴露出自己法力不足的事情的。可是這小妞兒看他的眼神……讓他覺得,他有必要維護自己作為上古神獸的尊嚴。
湛露神情微妙,看不出是信還是不信。明夷君又咳了幾聲,岔開話題:
“昨日本座回去細思,讓你恢復味覺,此事實在有些棘手。”
明夷君若是在昨日說出這話,湛露或許會對此感到失望。然而在看過他的原形之後,湛露對他的印象與從前有了很大的差別。因此只是點了點頭:
“若是郎君為難,就不要勉強了。”
這話在明夷君耳中聽來,又有了別的意思。他面孔漲得通紅,怒道:
“區區小事,若是本座全盛時,一眨眼的工夫就能讓你恢復。你瞧不起本座,本座如今倒要讓你看看我的能耐。你要想恢復味覺,只消要尋到天下至酸至甜至苦至辛至鹹五物讓你服用,便可以刺激你的味蕾恢復生機。”
湛露聽他說得有理有據,也來了興趣,問道:
“敢問郎君,這五種天下至味都是何物?”
明夷君思忖一番,方道:
“對於天下至味究竟都為何物,各家說法一向很多,不過在本座看來,應當是玉青檸,雪蜂蜜,靈蛇膽,天紅辣椒,東海鹽這五種。”
湛露聽說,便道:
“這前四種,湛露確實聞所未聞,只有東海鹽易得。此處距東海不遠,我們日常所食的食鹽,都是從東海而來。”
明夷君哂笑一聲:
“倘若這麼易得,東海鹽也枉稱人間至味了。東海之中有一孤島,島上住著一支部族,乃是上古女媧一脈。他們以鹽為食,故而被喚為鹽民。這東海鹽民製鹽之法與別處不同,製出的鹽晶瑩剔透,其味至鹹。
這孤島位置偏僻,這些鹽民終生無慾無求,因此也從不主動與外界通商。故而在外界極少能看見東海鹽。若有人能僥倖得了指尖大小的一塊,拴上一根細線,凡是做菜就把那鹽塊在菜裡晃上一圈,菜就可以變得極鮮美。若是這樣用,這一塊東海鹽,用上百世也不會缺損一絲一毫。故而京中飯館酒樓,都將東海鹽視為至寶。”
湛露咋舌不止,卻聽明夷君又道:
“其餘四物自然也不是輕易能得到的。那玉青檸樹生長於西南雨林之中,每六十年才結一次果。好在玉青檸之味極為酸澀,又不像東海鹽那般可以長久儲存,用處不多。雖然少見,倒還不甚貴。
雪蜂蜜也並非凡間之物,西北雪山之上有雪蜂皇,經千年修煉化為妖,雪蜂皇不飲花蜜,而是吸取月華,釀月光為蜜,其味至甜,又有駐顏之效。此物極為稀有,本座也只是在兩千年前機緣湊巧飲過一次。
靈蛇膽取自千年靈蛇,其味最為腥苦,卻能增強修道者的法力。只是千年靈蛇數量一向不多,且又行蹤不定,非有心人不能得。
唯有天紅辣椒易得,域外某處多有種植,只消拜託跑海船的商人買來就是。不過既然是境外之物,價格亦頗為高昂。”
湛露聽他說了辦法,心中本來有了一線希望。可聽他這麼一講,便又沮喪起來。這些稀世珍寶,就算是京中的大酒樓也是可遇而不可求。她這酒肆地處邊陲,她自己又囊中羞澀,從哪裡能弄來這些寶貝?
明夷君說罷,轉頭看湛露沮喪無比,不覺心情大好,笑著安慰道:
“你也無需如此沮喪,按本座昨夜裡推算,這幾樣東西,兩三年內應該都能得到。此事自有本座操心,你無需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