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打得一身泥水,活像兩個泥猴,那衣服都不能看了。
謝子文剛才挖了個大坑,白秀才索性引來溪水,變出了一個泥漿湖。謝子文兩掌相對,泥巴便從水裡析出,變成了他手裡的泥球,湖水一下子變得清澈了。
既然要沐浴,索性洗個熱乎的。白秀才手上燃起紅光,讓湖水漸漸升溫。謝子文一看,悠哉地拔下鐵簪子,往湖水裡一插,湖面立時水泡沸滾,白秀才“嗷”地一聲竄了出去。謝子文也被燙得不輕,連忙拔出簪子,合十道:“對不住,對不住!”他再次把簪子放進湖裡,這回,湖水變成了宜人的溫度。
兩人洗掉身上頭上的泥,把身上的衣服也搓了幾把。白秀才提起一件白衣,一件黃袍,迎風一抖,水珠飛散,衣服瞬間就幹了。他先穿衣出來,打量著這片幾乎被毀的林子,啞然失笑,兩手一張,幾條水龍從他身後飛出,將大樹一一扶起。
謝子文抱怨:“我還沒泡夠呢,你怎麼把水抽走了!”他也披衣出來,念個覆土之訣,泥土漲高,重又蓋住了林木的根系。若有旅人路過這片松林,只怕會奇怪,是什麼人那麼閒,竟把這些松樹一棵棵拔起來又種了一遍。
白秀才哈哈一笑:“還好,總算沒造孽。”
謝子文赤腳跑進土地廟,拿布包了雜物拿出來獻寶,興沖沖地說:“你看,這是一個過路的遼人留下的契丹雙陸。這裡還有副圍棋,白子都是貝殼,黑子都是摩挲石,是不是很有意思?我還有個本子,把平日裡好多人稀奇古怪的願望都寫了下來,包你看了笑破肚皮!”白秀才還餓著,興致缺缺。謝子文轉了轉眼珠,提議道:“我這土地廟又破又小,不如我們去五瘟廟,我請你吃大餐!”
白秀才忙道:“好啊!”
兩人走了不遠,果然見了一座五瘟廟,內外修飾精潔,五瘟神前的供桌上燃著長明燈,擺著幾大盤頂好的糕點瓜果,地下還鋪了一張紅線軟毯。謝子文大大咧咧坐在紅線毯上,輕車熟路地伸長手,從供桌上拿了個胖大石榴剖開,剔下石榴子丟進嘴裡。
“喂!”白秀才無語了,罵道,“吃你一個冷硬炊餅,惱成這樣!你吃別人的,倒是習慣得緊嘛!”
“那怎麼一樣?!”謝子文哼道,“近來瘟疫橫行,五瘟廟四時瓜果,香菸不斷,這點子東西算什麼?我那兒冷冷清清,難得有人上供,自然要倍加珍惜!”
做土地做到這份上也可憐。白秀才替他嘆了一聲,不客氣地拿了個更大的。
兩人風捲殘雲一般,把供案上的荷包白飯、油蜜炊餅、棗糕、黃糕糜、各色果子都塞進了肚子。白秀才撐得不想動。謝子文新得了朋友,滿心歡喜,從香爐裡拔了支香道:“快起來同我磕個頭,叫我大哥。我們結拜兄弟,以後就可以大殺四方,所向披靡!想想就好威風啊!”
白秀才剛才還攤在毯子上,聞言便坐起來問:“啥?剛才打架,贏的好像是我吧?憑什麼你做大哥?”
謝子文叫道:“什麼你贏?那是平手!還虧得我讓你!再說了,我可是神仙!”
“屁大的神仙!”白秀才翹腳嘲道,“我可是已經混出名頭的大妖怪了!”
謝子文眉一挑:“那再去打一場?!吃飽喝足,正好鬆鬆筋骨!”
白秀才把他的布包撥拉過來:“武鬥過了,正好文鬥。雙陸還是下棋,敢不敢決一勝負?!”
謝子文忙把黑白棋子抓過來:“下棋!”
“哦?”白秀才看了他一眼,“輸了的話要叫我大哥。”
“就你?”謝子文搶了黑子,啪地丟在角兒上,“來!”
他執黑先行,成竹在胸,一開始佈局便大大佔優。白秀才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見他落子,便隨手落子,一會來個小埋伏,一會又斷在讓他難受的地方,卻也不怎麼凌厲。兩人越下越快,落子之聲丁丁不絕,很快棋盤上就被黑子白子覆蓋了一半。白秀才漸漸扭轉頹勢,追殺他的大龍。謝子文滿盤尋找劫財,卻被他逼得太緊,不禁直拍額頭。他勉力支撐了十幾回合,終於敗下陣來。
白秀才哈哈大笑:“小弟,快叫大哥!”
謝子文叫道:“有說是幾盤定輸贏嗎?這盤我眼看就要贏了,都怪我大意!再來一盤!”
白秀才一抬下巴:“我祖父愛棋成痴,我是自幼摸棋的,對棋比詩書還熟呢!你的棋力我已經知道了,下幾盤都一樣,你乾脆點認輸罷!”
謝子文哇哇叫道:“豈有此理!”他把棋盤上的子一掃而落:“再來!不來是小狗!”
白秀才拈起一顆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