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十分惜命。誰會放著肥羊不啃,先去和餓虎拼命?
元昊哈哈大笑:“宋國無人了嗎?居然讓萬勝軍這幫廢物來送死!”
張亢同樣大笑:“老匹夫,我機關算盡,不信你不上當!”
元昊一聲令下,西夏軍爭先恐後地殺向了“萬勝軍”。在他們眼裡,這完全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張亢一聲令下,“萬勝軍”不退反進,井然有序地亮出長刀和盾牌,結成圓陣,向密密麻麻的鐵鷂子碾壓了過去。
張元眼皮一跳:“哪裡不對勁?”
果然不太對勁——西夏軍和“萬勝軍”廝殺在一處,居然遲遲不能獲勝,反而像被宋軍拖入了泥潭,膠著在了一起。張元不禁叫道:“不好,有詐!如此好勇鬥狠,哪裡是萬勝軍?!”
來不及了!這是生死相搏的戰場,哪還容許有改錯的機會?西夏的精銳和宋國的精銳撞在了一起,苦苦纏鬥,互相消耗,雙方殺得眼紅,都希望先一步把對方拖垮幹掉。張亢在陣中左衝右突,長刀所向,無不披靡。野利遇乞也是西夏悍將,他毫無懼色,鐵甲鐵馬衝在前面,與張亢鬥了幾十回合。
***
張岊從箭囊裡抽出一支長箭,搭在弓弦上,瞄準了西夏軍。此刻,他們埋伏的地方就在西夏軍背後。
“放!”
萬箭齊發。一排排西夏兵像被收割的麥子一樣倒了下去,西夏軍中登時亂了。
野利遇乞驚道:“有埋伏!”
張岊率麟州宋軍衝出!
西夏大軍腹背受敵!
鯉魚從草叢中跳了出來。藏過伏兵的地方藏不了人,接下來的混戰很快就會把這片土地犁上幾遍。她不敢怠慢,飛快繞開幾個戰成一團的西夏兵和宋兵,向麟州方向跑去。就算找不到琉璃碧蘭,她也得趕回去陪在生命朝不保夕的師父身邊。
“西夏賊子,看刀!”一個牌刀手大喝一聲,長刀劈來!鯉魚嚇得吞下半聲驚叫,連滾帶爬避過刀鋒。那刀去勢甚急,立刻劈開了一個西夏兵的頭盔,西夏兵應聲而倒。她來不及感慨,前面又衝來數騎,西夏鐵鷂子!這一串鐵鷂子用鐵索固定在了一起,此刻橫向拉開,衝向她身後的張岊。
這就是戰場,刀光槍影,鮮血飛濺,不斷將生命碾落成泥。
沒見過戰場的人,根本不知道千軍萬馬有多可怕。
她的劍只對付過幾個無賴蟊賊,從未在戰場上施為。
鯉魚拔出了佩劍!來不及了,鐵鷂子已衝到她面前!那塊凡鐵擊打在精鋼鎧甲上,只留下一道淺痕。鐵馬縱躍,撞得她凌空飛起。西夏兵掣出長槍,向她刺去——
一道白影掠來,白秀才一把抓住了刺向她胸口的槍桿。
星辰轉,天地靜。
鯉魚望著他玉雕一般的手,望著他沾滿血汙的白衣,望著他清減許多的側顏,望著他漆黑如夜的瞳眸。就好像這裡還是長江,就好像水仙和鯉魚還在一起。
白秀才猛然轉頭,喊道:“快跑!”
她慌亂間連退數步,一轉身左腳卻絆倒了右腳,重重地摔在塵泥裡。
鐵馬踏來,幾乎要踩上她的背。他抓緊韁繩,拼著當胸受了一撞,接連拍出數掌。幾騎鐵鷂子瞬間沒了鐵甲,僅著布衣的西夏兵卒大驚失色,撥轉馬頭便逃。
白秀才坐倒在地,百脈沸湧,嗆出一口血來。
鯉魚爬起來,扶住他,伸出小手去擦拭他唇邊的血痕,焦急萬分地問:“怎麼了!哪裡受傷了?快告訴我!”
白秀才按著胸口,對她露出一絲笑紋:“不礙事,一時血不歸經罷了。”
話音未落,又有一隊鐵鷂子怒吼著殺來,瞬息已到眼前。
為首的長槍在手,奔雷逝電般一擊,白秀才一把抱住鯉魚,朝旁邊滾了幾滾,堪堪避過那變化極快的槍尖。白秀才將鯉魚一推,長身站起,伸手便去捉那鋼槍。
鐵鷂子之後緊跟著兩匹快馬,卻是那兩個西夏薩滿。他們緊盯著白秀才,飛快地擊打著手鼓,口中唸唸有詞。
白秀才已抓住鋼槍,它卻不肯化為清水。使槍的西夏將領猛然揮槍,將白秀才挑到半空,一匕首當胸刺去。白秀才足尖在馬頸上一點,身子在空中艱難地一折,踢飛了匕首。
鯉魚一躍而起,長劍當空削下,像一道飛流直下的璀璨銀河!她一劍斬斷西夏薩滿手中小鼓,劍光一折,逼住這兩個薩滿:“閉嘴!退後!”恐懼之色已從她稚嫩的臉上盡皆褪去。她咬緊了牙,眸中映出驚人的光亮,看得那兩個薩滿駭然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