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斷了。
徐連橋跟在高勳身後,望著離他們還剩不到一里的八里坡,坡後面就是大盛的軍營,往日這個時候,都會有裊裊炊煙升起,而今天,山坡背後的炊煙,斷了。
這是慕玉白在提醒他,他的計劃已經被自己窺破了嗎?
這很像那個女人的風格。
只不過知道了又能怎樣呢?徐連橋想著,大軍已經開到這裡,前面就是火海刀山他們也要去衝一衝。
“這樣排布真的沒問題嗎?”另一邊的大盛軍營,龍勇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給你們家段將軍一點信心啊。”慕玉白磕了磕菸灰,此時她也換上一身盔甲,這是離京前,兵部特意為她量身做的。和其他人一身古銅色重鎧不同,她這身盔甲泛著銀白色,十分輕薄,只在心口的位置做了加厚,護住要害。
這一站,她是打算跟這群人一起上戰場的。
抽完最後一口煙,慕玉白將菸斗仔仔細細擦乾淨,小心的遞給站在自己身後的張雲:“這個可是我的寶貝,你要收好了,等我回來,要問你要的。”
“他不去?”龍勇瞥了眼這個小兵,臉色有點不虞,這小子看著也不過十六七歲,和慕容峰差不多大:“你相公還生死未卜,你這樣,會不會……”
“我說龍老將軍,您能不能思想境界高一點,張雲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提拔他一下怎麼了?”慕玉白聽明白了龍勇的言下之意,立刻炸毛了:“再說了,小峰已經是我的底線了,這孩子才十五,人家還是個未成年人,您能不能看我點好,我真不是會隨便荼毒祖國下一代的老巫婆!”
“再說,你看他這弱雞樣,上了戰場能幹什麼,給對手送人頭嗎?還不如發揮一下他眼力好的優勢,讓他在哨塔上跟蹤戰局比較能物盡其用一點,好不好,我的龍勇老將軍!”慕玉白使勁用手扣了扣龍勇的肩膀,手指敲鐵甲敲得生疼,龍勇卻好似一點反應也沒有。
張雲紅著一張臉站在一邊,他想說自己也能上陣殺敵,可慕玉白的樣子,卻讓他張著嘴,半天發不出聲音。
“剛才那話,你別多想。”待與眾人散去後,慕玉白對蔫頭耷腦跟在自己身後的張雲道:“不是否定你,但每個人的能力不同,擅長的地方不一樣,而我要做的,就是將每個人的能力最大化。”
“我沒事……”張雲嗡嗡的回一句,模樣一點不像沒事人。
“有事說出來也沒什麼。”慕玉白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小腦袋:“小峰向你這麼大的時候,我都得仰視他了,你這樣子,才像個十五歲少年該有的模樣。”
“可是慕容……”
“你別看他力氣大,要是不費力控制,什麼東西到他手裡都能成為碎片。”許久沒有主動想起,再提及那個人,不知怎麼的,慕玉白腦海裡浮現出的,全是一個個背影,十一歲第一次離開他是的倔強的小豆丁。十六歲時在黑暗中頭也不回踏出房門的,帶著怒意的背影,還有十幾天前,那個一步三回頭,滿眼皆是戀戀不捨的背影。
想著想著,慕玉白覺得自己臉上一熱,滾燙的淚珠不知何時從眼角滑落,流了滿臉。
“慕軍師……你沒事吧……”張雲被這陣仗嚇到了,他沒看錯吧,慕軍師哭了?怎麼好好的,就哭了?
因為提到了慕容守備嗎?他記得慕容守備走得那天,慕軍師可是在哨塔上站了一天。從那天開始,只要沒事,慕軍師就愛往哨塔上跑,朝著西面發呆。
他聽不少人說,兩人鬧彆扭,慕軍師一氣之下,親手把自己的相關給推進了鬼門關。可這幾天的接觸下來,他不覺得慕軍師是這樣的人。
她會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教導他很多東西,張雲已經做了一年的哨兵,可看了一年的哨,也沒有這幾天學的多。
對一個陌生人都能傾囊相授,這樣的人,又怎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愛人去送死?
“沒事沒事,只是有些想某個小兔崽子了而已。”慕玉白擦了擦淚,對張雲投去一個微笑:“總之呢,你不要妄自菲薄就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長,你只要發揮你的特長,總有一天回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小人斗膽……”張雲鼓了鼓勇氣,追問:“想問慕軍師,為什麼要教我這些?”
“啊?”對於這個問題,慕玉白頗為意外,她有教什麼嗎?
“小人沒讀過什麼書,但也知道,吃飯的手藝是不能隨便外傳的,慕軍師您智冠三軍,為什麼要輕易教我如何分析敵情,如何觀測天氣?”少年梗著脖子,他不過比慕玉白高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