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動腦子,慕玉白就想抽菸。
回到國公府後,以要洗澡為藉口,終於將一直粘著自己的祁峰攆走,明白摸出與自己分離好多天的菸袋,熟練的點燃,心滿意足的深吸一口。
“溫大夫說……”沐雨站在一邊看著慕玉白吞雲吐霧有些欲言又止。這個女人是極好說話的,從來沒見她同三爺以外的人紅過臉。這個女人也是極好伺候的,從來沒見她挑剔過三爺以外的人。但唯獨一樣,只要一跟她提戒菸這一樣事,那個臉上總是掛著笑的溫和女人眼神會變得極為兇狠。
像是……有人要搶她的孩子一樣。
“中醫不是越老越靠譜麼,我看溫大夫挺年輕,他替國公爺國公夫人還有你們三爺看病,你們真的放心?”慕玉白說完就後悔了,她這話未免有點歹毒,畢竟溫大夫救過她的命不是,她一直吃的解毒藥也是他配得不是,自己可以說他整天吊兒郎當的不像個大夫,但也不能這麼赤裸裸的質疑對方的專業水準。
沐雨聽了慕玉白的話也愣了一下,比起驚訝對方會說出這麼尖酸刻薄的話,她更驚訝於女人抽菸時的表情。
沉醉,難以自拔,深深迷戀。
原本清靈的眸子被煙霧所遮掩住,半睜著,透著說不出的困頓,全無白日裡的機靈勁兒,更像是漂泊許久的乞丐,終於找到一個避風港一樣。
彷彿這一刻,這支菸袋才是她的家,偌大的國公府,偌大的京城,是無人踏足的荒野一樣。
為什麼會這樣呢?沐雨想著,一直悉心照料這女人的祁千總,有沒有見過她這樣子呢?定然是沒有的,像是自問自答一樣,沐雨很快就給出了答案,若是見過,依著祁千總對慕玉白的喜愛,一定會不管不顧將人直接送回那與世無爭的揚水城了吧。
可她現在還在這裡,還在狂風暴雨中沉浮掙扎,只能從幾片菸葉,一干煙槍裡尋一個寄託了。
不知怎麼的,沐雨有些同情起眼前這個女人。
慕玉白見對方沒有回答自己,心想著沐雨冰雪聰明,肯定知道剛才她是無心之言,所以故意裝作沒聽見,不答話,是為了給自己臺階下。
許久沒有感受過來自同性的體貼,猛地一感受,慕玉白覺得自己要被暖化了,再仔細回味回味剛才說的話,是連著沐雨一起罵了進去,連忙補充道:“我剛才那是一時氣話,你別往心裡去,我知道不讓我抽菸是為我好,可我這不老煙槍了麼,為了養傷都認了半個月了,實在是憋得難受。我就抽這一鍋,抽完了保證餘下半個月不碰了,繼續好好養著。”
瞧見對方慌張的向自己解釋,從剛才就堵在沐雨嗓子眼裡的情緒一下子湧了上來。
國公身邊的一等丫鬟,很有可能成為國公府未來女管事的沐雨,忽的哭了起來。
她往日就是個不愛說話的人,連哭也是安安靜靜的,只悄悄的流淚,可就這是這樣的悄然,才更惹人憐惜。
瞧著沐雨梨花帶雨的模樣,慕玉白腦袋一下子炸了。
霧草,什麼情況!慕玉白一頭黑線,她怎麼把人妹子惹哭了?!
“你別哭了,我剛才那話,真不是故意的。”慕玉白沒有隨身帶手帕的習慣,但又不好用自己剛蹭過京兆府髒兮兮大牢的衣袖去幫女孩擦淚,站在那裡一時有些手足無措,只得道歉。
可道歉沒有用,聽了她的話,女孩的淚水更加洶湧,也讓慕玉白愈發無奈。
她該怎麼辦?道歉沒有用,那就做些保證?
保證什麼呢?慕玉白看了看自己手中還在燃燒的菸袋鍋,心一橫,大不了保證此刻後,就把煙戒了!
“不關姑娘的事,是沐雨失態了,還望姑娘見諒。”就在慕玉白要折煙立誓前,沐雨終於擦了擦眼淚,開口道:“我心疼姑娘。”
“心疼我?”慕玉白這下子更懵了,但旋即想一想,她可不就值得心疼麼。
平白無故的中了毒,平白無故的捱了刀,光想一想,她自己都很想哭。可從知道自己中毒到現在刀傷都快好了,她也沒憋出一滴眼淚來。
哭也是需要理由的。
她本想為自己因為某個破專案連累,穿越到這麼個鬼地方哭,但想了想徐連橋,想了想那個輕巧說出‘我死了,你就能回去了’的男人,她又覺得自己其實這場悲劇中最可憐的人,便沒了哭的藉口。
她又想為自己剛與柏立山定下婚約,對方就戰死疆場哭,也確實哭了,且想以後就以淚洗面過日子得了。但看到了孫氏,那個丈夫兒子都死在戰場上,亦獲得背脊挺直的女人,又覺得自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