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陶很是委屈地又瞧向一旁的呂公著。
呂公著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忙幫著道:“文公何等身份,怎能去與那幾個巡河卒辯論,只能說張三那小子太過狡猾,他這般安排,就是故意讓文公他們無法開口,忌憚文公的學問。”
文彥博偷偷睜開眼,瞪了呂公著一眼。
盛陶並未主意,覺得呂公著之言,也有道理,又是質疑道:“這公檢法自稱公正,我看也未必啊!”
呂公著忙道:“那也談不上不公正,只是!”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圓。
文彥博也不傻,雖然他也懂治水之術,但是那些巡河卒都有著十幾二十年的經驗,他們的供詞,可全都是經驗之談。
不怕放下身段,去反駁他們,畢竟這聽得人都是朝廷大員,可就怕辯不過,那就非常尷尬。
因為主持人是張斐,文彥博只要開口反駁,張斐肯定就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到後面肯定是回答不上。
可傳出去,就是堂堂三朝元老文彥博,竟然辯不過幾個巡河卒,但其實他面對的是張斐。
那邊張斐剛剛回到家,挺著大肚子的許芷倩就迎了上來,急切地問道:“怎麼樣?”
一旁同樣懷孕的高文茵,則是遞上一塊帕子來。
“多謝夫人。”
張斐接過帕子來,又向許芷倩道:“晚上再說,你們趕緊先去後院,待會有人上門找麻煩。”
“誰?”
許芷倩驚訝道。
張斐無奈地聳聳肩道:“除了王學士,還能有誰。”
果不其然,剛剛將許芷倩、高文茵送到後院,來到廳裡,這屁股都還未坐熱,就見王安石氣沖沖地走了進來。
見到張斐,便是道:“看來你已經知道我會來找你。”
“王學士快請坐。”
張斐站起身來,非常尊重地說道。
王安石拂袖道:“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在幹什麼?你是暗示朝廷放棄東流,改為北流,你可知道這會對朝堂造成多大的影響嗎?”
“我當然知道。”
張斐道:“所以我才這麼做。”
王安石懵了,鼓著眼道:“你知道你還這麼做?”
張斐不答反問道:“王學士為何這般緊張?”
王安石道:“你心裡清楚。”
“是,我很清楚。”
張斐道:“因為最初是王學士力排眾議,支援東流,並且也是王學士要求大興水利,推行自己的水利法,一旦東流計劃失敗,那新政也將會變得岌岌可危。”
王安石咬牙切齒道:“所以你這是要害我。”
“恰恰相反,我這是要救王學士。”
張斐道:“方才那羅堅已經說得很清楚,任憑你堤壩修得多麼堅固,只要老天爺多下幾場雨,還是會發大水的,天變是不足畏,但人心是可怕的。
只要發大水,所有的責任都記在王學士頭上,我也不明白王學士為何要將新政自己壓在這種事上面。”
王安石道:“你這說法亦可用於任何情況,依你之意,我就什麼都不要做,淪為跟那司馬老賊一個德行,光說不練。”
張斐道:“我並非此意,青苗法有問題,是可以彌補,均輸法有問題,亦可彌補,但天災造成的後果,這是無法彌補的,而且這是必然會發生的。
一直以來,我都非常支援農田水利法,我甚至認為這就是民不加賦而國用饒的精髓所在,但我堅決不贊成,王學士將新政賭在這治水上面,這是必輸無疑的。
根據我們檢察院所查,這兩年來,河北還是不斷決口,雖然沒有造成很大的水患,但這就是一個重要訊號。”
“你休當我看不出你在想什麼。”
王安石哼道:“用你的話來說,那邊河防工事是用法家之法在推動,這必然會與你的法制之法衝突,因此你才想出此策,渴望將河防工事也納入法制之法中。
那你可真是異想天開,河防工事肯定會增加不少百姓的負擔,但也能夠令更多百姓受益,如果你期望以公正方式,來治理河道,那我們可以告訴你,這工事是一萬年都動不了。
當年范文正公去江南治水,也是遇到重重阻礙,即便最終范文正公力排眾議,改善當地河道,令無數百姓受益,但仍舊未有徹底貫徹,就是因為因工事而受損的大地主仍舊反對。”
張斐苦口婆心道:“王學士這回真是猜錯了,我真的沒有想著什麼法制之法,如果我是這麼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