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斐又繼續問道:“如果陸知府不答應,郭相公又會如何處理。”
郭逵直接道:“我當時不在延州,無法知道當時的具體情況,不敢妄言。”
“沒事!”
張斐又道:“再次感謝郭相公相助。”
郭逵訕訕點了下頭,又略帶抱歉地瞧了眼種諤。
種諤還是表示感激地點點頭。
蘇轍突然眉頭一皺,低聲道:“說來也真是奇怪,即便種副使知道陸知府會拒絕,他也可以傳信,先告知一聲,這麼一來,即便他不等陸知府的回信,就立刻出兵,也不會惹陸知府這般氣憤。”
王申小聲道:“其實這事一直有一個傳言。”
蘇轍問道:“什麼傳言?”
王申道:“就是當時種諤其實有官家的密詔在手,才果斷出兵的。”
蘇轍驚詫道:“真的?”
王申道:“我之前在韓相公手下擔任司理時,就曾聽到過這個傳言。”
陳琪皺眉道:“但是根據我們的調查,種副使可從未承認有這密詔,當時卷宗上面,也未有提到此事,官家也從未提過此事,再加上,當時官家剛剛即位,怎麼可能會下密詔給種副使。”
王申道:“所以這才是傳言,我也只是道聽途說來的。”
蘇轍卻是微微皺眉。
忽聽得張斐道:“傳陳小武。”
陳小武?
是誰?
在場的人又是一臉懵逼。
陳琪苦笑道:“這張三不管是當庭長,還是當珥筆,傳得的證人,總是會讓人感到迷惑。”
但見一個二十來歲,身著短褐的漢子走上前來,這一站住,雙腿就在止不住的在發抖,彷徨無措,也不知道幹嘛。
陸詵瞧這人打扮,不禁偷偷瞄向對面的種諤,發現種諤也在打量著這人,似乎也不認識,心裡也是萬分好奇。
張斐笑道:“陳小武,請坐。”
“哦哦哦!”
陳小武點著頭,攙扶著椅背,緩緩坐下。
張斐又問道:“你是不是有些渴?”
陳小武愣了下,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張斐吩咐道:“拿杯茶給他。”
這茶送來,陳小武雙手捧著,喝了一口,心裡稍稍淡定一些。
張斐等了片刻,才微笑地問道:“陳小武,你是幹什麼的?”
陳小武抬起頭來,道:“我是當兵的。”
張斐道:“在哪裡當兵?”
陳小武道:“目前是在永興軍。”
“你當兵多少年了?”
“八年。”
“八年?你看著跟我一般大,豈不是很早就當兵了。”
“嘿嘿。”
陳小武撓著頭,憨厚一笑,“算是挺早的,不過我應該比官人大一些。”
張斐道:“是嗎?你今年多大?”
“我二十七。”
“那確實大兩三歲,那我還得叫你一聲陳大哥。”
“哎呦!不敢!不敢!”
陳小武不好意思地揮舞著雙手。
旁邊的人看得眼睛都掉出來了,你們這是在審案,還是在稱兄道弟?
你這庭長當得未免忒也隨和了吧。
可是可是你為什麼對咱們就不隨和。
種諤也有很大的意見,剛才訓我訓的很有官威,對他又怎麼好。
難道在皇庭之上,證人才是地位最高的嗎?
張斐又問道:“在治平四年時,你在哪裡當兵?”
“我在青澗城。”陳小武立刻道。
方才那般閒聊,使得他覺得這個庭長跟其他所有官員都不一樣,倒也不害怕了。
種諤神情一驚,我的兵?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張斐問道:“你是擔任什麼職位。”
“火夫。”陳小武道。
“!”
種諤頓時面露鬱悶之色,我就說我的兵,我怎麼會不認識,原來是個雜役。
其餘貴賓也都是一臉納悶。
火夫?
半柱香前,坐在這裡的可是宣撫使,人稱相公級別的人物,轉眼就來了一個火夫坐在那裡。
這落差大的,大家都已經無言以對了。
張斐卻問道:“你既然當時在青澗城擔任火夫,那你可有參與綏州一戰。”
陳小武是直點頭,“我有去!我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