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走了一切,演奏依舊未曾停止!
不,正因為被取走了一切,這演奏才真正的迎來了高潮!
拿去吧!
全部拿去,即便是失去所有,我依舊將追逐。
我將演奏!我將歌唱!
哪怕失去靈魂!
可現在,存留在此處的是什麼呢?
那演奏這一切的又是什麼?
自己所聆聽到的是什麼?
弗朗西斯科抓著自己的臉,鮮血淋漓,可是卻感受不到痛楚,因為他已經被捲入了那旋律之中去了。
沉浸在了這狂熱又莊嚴的洪流中。
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彷彿奔跑一樣,捨棄了一切,忘我的追逐……
直到自我的靈魂在槐詩的光焰中,焚燒成灰燼。
他終於看到了,道路盡頭所等待著自己的東西!可是不論自己如何的努力,如何的追逐,卻始終無法靠近,始終無法跨越這絕望的距離……
但他已經忘記了絕望,也忘記了猶豫。
只是狂奔著,狂奔著。
直到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卻不感覺害怕。
心滿意足的,自這一場苦痛又漫長的夢境裡,迎來了終結。
當最後的餘音消散在黑暗中時,聚光燈緩緩熄滅。
一片死寂中,有風暴一般的掌聲響起。
不止是從夢中醒來的弗朗西斯科,就自空曠的演奏廳之內,那些逝去的亡魂,地獄中觀賞的樂師們,還有樂章中那些殘存的執念……
此刻,都毫無保留的,向著這源自渴望和追逐的演奏,獻上了自己的掌聲和敬佩。
歡呼。
“我就說他有這個才能,哈哈哈,我就說過。”
在觀眾席的最後面,遲來的觀賞者鼓著掌,樂不可支:“雖然比起我來,還差得遠,但起碼比那些只會熬時間湊數的傢伙強,對不對?”
大汗淋漓的負責人在旁邊低著頭。
不敢贊同,也不敢說話。
直到那一張椅子的投影消失無蹤,才緩緩的鬆了口氣,坐倒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為演奏者獻上了遲來的讚賞。
而就在那一張空空蕩蕩的椅子上,虛無的輪廓再度浮現。
眼睛,雙腿,雙手,心臟,乃至靈魂……
隨著樂章再度恢復殘缺,槐詩的一切再度歸來,恢復了完整。
剛剛所經歷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場幻夢。
只是,當回憶起那幻夢中的一切時,便讓人不由自主的微笑:“真是一場,暢快淋漓裡的旅行。”
想要再來一次。
哪怕自己已經疲憊的無法握緊琴弓。
可那樣美妙的體驗,已經令他深深著迷。
遺憾的是,眼前的樂譜已經不再回應他了。原本以槐詩的源質所補全的樂章,已經消失無蹤。
是樂章本身的執念拒絕了他的補全。
這令槐詩迷惑的撓頭,百思不得其解。
是自己做的不夠麼?
還是哪裡不對?
完全想不通!
“果然,跟帕格尼尼說的一樣。”
弗朗西斯科撫摸著歸還到自己手中的樂章,感慨萬千:“你具備補完它的能力,槐詩先生,謝謝你。”
他猶豫許久,最終還是問道:“你覺得這首曲子……是在說什麼?”
“唔……”
槐詩沉吟片刻,點頭回答:“我想,大概是祝福吧。“
弗朗西斯科愣住了。
“是的,祝福。”
槐詩確定的說道:“像是詛咒一樣的祝福和期盼,只不過,那樣的執念,未免太過誇張了一些。會讓人害怕也是理所當然。
只不過,它之中存在著祝福,是絕對沒有錯的!”
他凝視著弗朗西斯科手中的手稿,無聲感慨。
就彷彿能夠再度聽見,其中所寄託的魂靈在耳邊咆哮。
去追逐啊!
不要再猶豫。
跨越絕望,忍受折磨,走向未來,哪怕失去一切。
即便道路的盡頭空無一物。
因為所謂的追逐之路,就是這樣,註定坎坷,毫無意義,或許通往的只有懸崖和毀滅,毫無意義。
可在追逐身而言,追逐本身便已經是全部的意義。
所以,不要害怕,不要彷徨。
莫要猶豫啊,遲來者,快快踏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