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就連鋼鐵都為之鏽蝕,風化,漸漸消散。
可在朦朧和煎熬中,他卻聽見了挖掘的聲音,好像土石翻卷的細碎聲響,以及,沙啞的聲音。
在呼喚他的名字。
“槐詩。”
有人在重複著他的名字:“槐詩,槐詩,槐詩。”
喋喋不休。
他說:“槐詩!!!”
傾盡全力的,用朽壞的肺腑和被撕裂的肺腑,吶喊。
呼喚他的名字。
就像是過去的所有人一樣。
讓破碎的鋼鐵面孔,微微顫動了一瞬。感受到那些釘進自己靈魂中的匕首消失無蹤。或許是已經被拔出,亦或者,是在漫長的時光中也隨之風化,消散。
所存留的,只有支離破碎的自己,還有,永恆不變的地獄。
彷彿有雨水落在了他的臉上,但卻毫無蹤跡。
然後,他終於看到了,眼前那一張衰老幹枯的面孔,徒留形骸,彷彿枯骨一般的輪廓。
“槐詩……槐詩……”
那一雙漆黑的眼眶裡,空空蕩蕩,靈魂的火花在艱難的跳動著,彷彿風中殘燭。
看著他,語無倫次。
“我終於……我終於……找到你了……”
哪怕是在近乎永恆的消磨中,一切都分崩離析,可在那一張乾癟又破碎的面孔之上,槐詩卻分辨出了某種分明的喜悅和解脫。
他看著槐詩的面孔,一遍遍語無倫次的重複:“終於……找到你了……”
就彷彿喜極而泣。
可是乾枯的靈魂中卻再無眼淚。
除此之外,忘記了所有的話語。
在漫長又漫長的尋覓中,他早已經忘記了自己,忘記了自己的目的,甚至忘記了自己為何不能放棄……
可唯一沒有忘記的,是這個無數次重複中已經快要代替自我的名字。
“這個,這個……要給你……一定要給你……”
他小心翼翼的捧起了懷中的殘破的掌機,從插槽裡,拔出了一枚遍佈鏽蝕痕跡的晶片,湊到了瀕臨破滅的靈魂之前。
鐵片上,一滴白銀之海的雨露落下,落入了槐詩的靈魂中去,令他睜開了眼睛。茫然的凝視著這個世界,感受到痛楚和近在咫尺的死亡。
可在那一張銘刻著統轄局標誌的鐵片之上,來自再生計劃的許可權降下,融入了他的靈魂裡。
重新,修補一切。
賦予了生命和呼吸。
也終於讓槐詩,回憶起了他的名字。
“……馬克西姆?”
槐詩看著眼前的行屍走肉,看著那奄奄一息的靈魂火焰。
好像聽到了他的聲音,微微的跳動了一下,又跳動了一下。
就彷彿,逝去的魂靈在一次歸來了,回到了空空蕩蕩的軀殼裡。令乾枯的面孔之上,浮現熟悉的痕跡。
“原來……他是叫做馬克西姆……對的,我是馬克西姆……”
那個男人呆滯的低語:“我……找了你好久,槐詩,在哪裡都找不到你……我有東西一定要給你……我都忘記了,我還忘記跟艾米麗說對不起……可是,艾米麗是誰,我想不起……我都忘了……全都忘了……”
太久了。
都太久了。
太多的東西,都已經消磨在這近乎永恆的時光裡。
有一部分的他或許還活著,可更多的那一部分,早已經死了。
生命,靈魂,自我。
他已經快要全部失去,只剩下一具殘破的空殼。
“這真的值得嗎,馬克西姆?”
槐詩低頭,看著他遞給自己的鐵片,不知究竟應該感激還是悲憫:“為了一個幾乎不存在的可能,犧牲所有。”
馬克西姆怔怔的看著他,好像聽不懂他的話。
殘破的魂靈中,流出最後的困惑。
“為什麼不值得?”
“……”
槐詩握緊了他遞給自己的鐵片,閉上了眼睛。
寂靜裡,有細碎的聲音響起,來自殘破的靈魂中。
就在馬克西姆的靈魂裡,那一塊從剝落的裂片之後,所露出的源質結晶。
在不知道多久之前,他切裂了自己的靈魂,存留下了來自過去的記錄,以期待有朝一日,這一份記錄能夠去到它應該去到的地方。
“我在此向決策室進行最後的報告:再生計劃所產生的意外……我必須承擔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