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靈魂之海在思考,在推演,在創造。
創造人類的世界!
同時,又捨棄數量億萬倍於其上的地獄!
在一瞬千年的推演中,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有海量的可能和分歧,而每一條路所通往的,都是絕路和深淵。
在數百年來的時光中,歷屆再生計劃中所捨棄的主張,那些絕望的廢案,那些通向毀滅的道路,盡數堆積在此地。
人類所渴望所創造的地獄,被人類所掩埋在這一片黑暗之中。
無人問津。
此刻,當吹笛人屹立在這一片無數地獄所形成的地獄中,抬眸所眺望,看到的,便只有無可逃避的毀滅。
“看到了嗎,槐詩,自始至終,你們所創造的,都只有地獄。”
他垂眸,俯瞰著眼前的敵人,嘲弄輕嘆:“所謂的再生計劃,只不過是絞盡腦汁,從那麼多的地獄中,選出一個不那麼糟糕的地獄而已……”
“亦或者——”
他咧嘴,再忍不住惡意的笑容:
“——你們只是假裝,不曾活在地獄裡而已。”
就好像,靈魂被開了一個洞。
以血脈的傲慢為核心,鑄就了鄙夷之刃,賦予蹂躪和掠奪之毒——來自吹笛人的傑作,在最恰當的時候,送入了敵人的胸膛之中。
可他的動作不曾停滯。
緊接著,是突破了道德和律法的束縛,那些對待他人毫無來由的惡意。
再然後,是麻木於現實之後對一切哀鳴都理所當然的漠視。乃至踐踏著同類、追逐利益,將曾經的犧牲盡數泡在腦後的遺忘……
為了自己,不惜破壞他人。
為了蠅頭小利,不惜遺禍無窮。
為了野心和權力,不惜率獸食人。
那些從人世之中所萃取出的惡意,可以稱之為原罪的東西化為了匕首,貫穿了槐詩的靈魂,將一點點的釘進這一片地獄之中。
令燃燒的光芒熄滅。
那些武器無法殺死他,他將自己再度重鑄,凝結成鋼鐵,同死亡拔河,未曾放棄。
而吹笛人,只是冷漠的鬆開了手。
“就在這裡說再見吧,槐詩。”
他俯瞰著那些逝去的一切,後退了一步,淡然道別:“這一片求索追逐之後所創造的絕望之土,這便是與你相襯的葬身之地。”
不必再浪費時間,去親自費盡心機去砸碎這一塊頑鐵,去用自我的意識一點點磨滅槐詩的靈魂。
這裡就是他為槐詩精心挑選的目的。
時光會毀滅一切。
在超越時光的白銀之海中,一瞬間可以變成永恆,同樣,永恆也不過是一瞬,就在這依舊執行的廢棄層裡,推演還未曾繼續。
離開這裡之後,只要一秒鐘,那數十萬年的時光就會將他徹底蒸發。
他將無聲消散,如同一名理想國的成員一樣,永恆的融入這一片鑄就殘忍現實的廢墟之中。
就這樣,伴隨著冷漠的道別,門扉在吹笛人身後,悄無聲息的關閉。
只留下永恆的寂靜。
還有地獄中已經毫無意義的時光。
只是一瞬間,一切都已經結束。
永恆已經無聲流過。
此刻,宏偉到看不到邊際的驗算層中,人智的聖殿之下,滿懷著歡欣的大笑聲響起。
伴隨著那澎湃的潮聲,無形的階梯拔地而起。
名為混亂的長路與此展開,自無數主張的矛盾和預演的災害之中,節節延伸,通向了再生計劃的盡頭。
那一扇隔絕著他和永恆人智的大門。
此時此刻,吹笛人哼唱著地獄中的歌謠,踏上了這一條播撒滅亡的道路。
一步,又一步。
直到身後,有門扉開啟的聲音響起。
他的腳步停頓在半空中之中,不曾回頭,不願意再去看那一張令人作嘔的面孔,只是看著前方。
隱藏著薄霧之下的面容和神情,就彷彿要將一切猙獰和怒火吞盡。
“嘖,槐詩……”
就在他身後那一扇破碎的大門裡,從往昔的殘骸裡爬出的亡魂伸出了手。
艱難的,堅定的,爬出了永恆的地獄!
在那一片永恆的黑暗裡,究竟度過了多久呢?
槐詩已經忘記。
一百年,兩百年?
亦或者是,一千年,一萬年?
在凍結的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