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生長卿坎坷且漫長的一生,不論是凝固前後,都少有如此詭異且尷尬的體驗。
就好比你察覺到自己有個重要的手下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一條陰溝裡,而當你好不容易透過層層深度封鎖,在降下一個投影之後,卻發現捅死自己手下的三個人裡,兩個肌肉佬開始脫光衣服全情投入的激烈摔跤,剩下的那個頂著閃光燈在瘋狂拍攝留念……
一瞬間的狂怒過後,他竟然難以剋制的有些害怕。
他們好怪啊。
此刻,在面面相覷的寂靜中,生長卿十分想要問一句: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可他又害怕那個拿著叉捅別人屁股的黑皮壯漢仰天大笑,向自己展開臂膀說寶貝你來旳正好……那樣結果就會很難堪。
非常難堪。
今天的恥辱已經夠多了,就別讓自己再出現下個紀元的地獄笑話集錦了吧?
所以,還是別說話了。
直接弄死吧!
生長卿臉上,那一張由尷尬、憤怒、迷惑和震驚所組成的扇形圖變化到最後,就形成了決心,毫不猶豫的伸手一指。
隔著無窮血色。
地上,屍林君的殘骸竟然劇烈抽搐起來,無窮血色灌溉,生機重現!
凝固的靈魂在迅速的補全,殘骸重生,數之不盡的肉沫和碎片從各處飛聚,短短的一瞬間不到,甚至槐詩還沒有來得及反應。
在他的身後,佝僂的身影就已經重新升起。
——屍林君,復活!
此刻,伴隨著那一雙空洞的眼瞳緩緩抬起,一絲粘稠的血水,便緩緩從勾起的嘴角滑落。
屍林君向著愕然回頭的三人咧嘴,張口說:
“阿巴阿巴阿巴……”
“……”
短暫的寂靜中,端著手機的槐詩、還提著叉的尼普頓和終於捂著屁股從地上爬起來的夸父面面相覷。
不知道對方大費周章的復活這麼一個玩意兒幹啥。
千瘡百孔的破碎鼠人毫無規則的蠕動著,好像爛泥一樣,恐怖的生命力從身上的裂口中不斷漏出。
灌多少,漏多少。
而屍林君還斜眼歪嘴留著口水,在地上不斷蠕動著,阿巴阿巴傻笑著,開始啃尾巴玩。玩著玩著,嘎嘣一聲,死了。
迅速腐爛溶解。
只有槐詩三人面面相覷了半天之後,忍不住看向生長卿的投影,滿腦子問號:您剛才復活了個啥?
誠然,生長卿法力無邊,即便是剛死的統治者說不定都能復活。
但屍林君肯定是個意外。
匯聚了無數特殊器官所形成的形骸被先天八卦焚燒成灰,而靈魂也被終末之獸徹底吃幹抹淨。就連剩下的殘骸都被槐詩利索的把所有能使的材料全部都扒完了。
天國譜系初期草創,正是百廢俱興的時候,一毛兩毛也是錢,槐詩向來是刮地三尺,重複利用的,重要的零部件一個都沒落下。
即便是生長卿法力無邊,憑藉著無窮生命力的灌溉,能強行苟回來,也頂多變出一團爛肉來。
然後,這就很尷尬了。
尷尬的寂靜,再次到來。
血海投影之中,生長卿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彷彿要罵人一樣,強行深吸了一口氣,維持著勉強的鎮定和肅然。
只是再度抬起了眼睛。
漆黑的眼瞳裡無窮幽暗掃向了這一片區域。
視線所過之處,一切生機盡數凋零,所有的花草飛蟲乃至蟎蟲都在雙眸的俯瞰之下被盡數滅殺!
繁育之手的逆轉,便是滅盡之眼!
這一份對永珍生命的絕對掌控,便是生長卿引以為傲的技藝和標誌!
漆黑的視線在瞬間一掃而過,方圓數百里之內,一切生機盡數消散,化為了荒蕪的絕地。
而就在那一道冰冷的視線前方,三人依舊茫然的看過去。
不理解這個人的眼神忽然如此兇狠了起來。
還瞪自己!
幹咩啊?
“這是大老遠跑過來給大家表演地獄變臉麼?”槐詩微微側過頭,問旁邊的夸父:“看起來挺眼熟的,他誰啊?”
“行為藝術家?”夸父不太確信。
“不至於吧?”
尼普頓撓頭,緊張的環顧四周:“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然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不論生長卿怎麼瞪,槐詩沒事兒,夸父沒事兒,尼普頓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