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的悲喜或許在某一瞬間,確實是相通的。
不止是從過去到現在,或者,從現境到地獄,乃至,從友軍到……對面,都不由得浮現出了同一個念頭。
——我們中出了一個二五仔!!!
早已經習慣了槐詩的邪門風評的索拉諾友軍們還好,大家好歹已經有了免疫力,可對面的陣營哪裡見過這麼誇張的場面?
在前線,震怒嘶鳴的山龍頭頂,六目督軍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肉眼去看那一片綠草繁華的仙境,自然美不勝收。可對於他這種天生具備著六種不同視覺的地獄生物來說,那無數滿溢的猛毒和詛咒幾乎都快要井噴出來了。瑰麗變換的色彩煥發刺眼的光芒,在瞳孔中渲染出一片觸目驚心的赤紅和漆黑。
“你媽的——”
他的第一個反應是,青蕈夫人那個表子養的東西投敵了!
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早在諸界之戰剛剛開幕的時候,那賤貨好像就因為把大本營搬的太靠前,被現境給一鍋端了?
可除了她之外還能是誰?
萬彩之蝶?蝕幕?晦暗之眼的青眸?
一個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名號從心頭浮現,很快就被他給一一否決。不是說他沒想過這有可能是現境的昇華者搞出來的,可如此根正苗紅的災厄氣息和那骨子裡的貪婪和兇戾,根本就是深淵真髓的展現好麼!
難道除了利維坦和伊芙利特那幾個傢伙之外,現境還招募到了新的狗腿子?
還是說,魔山大公的麾下有內鬼?!
一連串的猜測從腦中浮現,可慘烈的現實已經擺在眼前。
倉促之間,如此重大的損失,不論真相如何,他都必須做出應對,否則回去等待他的就不是風刑,而是直接塞火山裡當燃料了……
現在,就在他的眼前,由他負責的炮灰們還沒有摸到城牆的邊緣,就已經像是狗頭人們秋收時的爛尾草一樣,一片一片的被收割,爛在地上變得臭氣熏天。
而且,瘟疫還在迅速的擴散——
如果說生化武器除了殘忍到喪盡天良之外沒有別的缺點的話,那麼它最大的優點也是物美價廉到喪盡天良的程度……
尤其是槐詩針對凝固靈魂和地獄災厄專門篩選出來的變種,同時具備著菌株和源質的雙重形態,靠著半個月以來數十個聚落的奉獻,已經將傳播和致死拉滿,放著不管的話,再過兩天的時間,說不定大公搜刮了十幾個地獄所募集來的炮灰就全都死光了……
“燒掉!全部燒掉!”
六目督軍嘶吼。
當它奮力拉扯著韁繩,帶著倒刺的繩索便深深的嵌入了山龍的腦髓之中,令巨獸吃痛,在癲狂之中張口。
海量的火光從巨獸的口中噴出。
不止是這邊,幾乎所有的軍團中,都有熾熱的火光亮起,湧動的熱量無差別的向著前線那些已經毫無聲息或者是還在哀鳴打滾的怪物們潑下。
在烈火熔岩之中,綠草繁花被付之一炬。
黑色的海潮再度湧動而來,那些乾脆已經被點燃了的怪物們在督軍們的威逼裡,如同沒頭蒼蠅一樣開始亂竄,一個個的在火焰裡燒成了枯骨。而還有更多的怪物已經在飢渴中踩著破裂的骸骨重新湧來,呼吸著氤氳著猛毒的空氣,再度死去。
然後,很快……便有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屍骸,從烈火之中再度爬起。
飢渴的嘶鳴著。
蹣跚向前。
就彷彿爐中的炭火長出了雙腿一樣,在本能的飢渴和詛咒的催發之下,向著現境的光芒撲出。
捲土衝來!
在高塔之上,槐詩的神情依舊平靜。
只是略微有些遺憾。
沒想到,這才幾分鐘不到,就這麼快被針對了。
瘟疫雖然好用又方便,但歸根結底,只能殺死它們一次。而對死了的東西,就沒那麼管用了……
自己還是對地獄的道德底線抱有了不切實際的期待,只可惜對方好像根本就沒那玩意兒。
原本生化武器除了恐怖的威懾性之外,便是對敵方後勤的毀滅性打擊,死了的還好,活著的那就是永恆的負擔。
結果,遇到這種活著的當死了的使、死了的還能繼續使的對手,就只能造成‘一點’麻煩,效果‘不大’。
現在,就在遠方充滿惡意的號角聲中,不知道多少慘死在猛毒之下的屍骨被喚醒,遵循著殘存的怨毒恨意,數之不盡的屍骨再度向著榮光之塔蹣跚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