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颶風捲起的時候,防線之上巡邏的崗哨還以為尋常的氣候變化。
可當風中傳來高亢的號角聲時,便不由得勃然色變,按下了緊急警報按鈕——當雷霆之海的部署吹響征伐之號的時候,便是大軍壓境之前最後的滅亡宣告。
並不掩飾這一份貪婪的野心和猙獰目的,體恤的向所有敵人發出了毀滅的預言。
現在,在號角聲中,那被壓制在邊境角落中的黑暗開始湧動。
宛如沸騰了一樣。
逆著索拉諾防線所施加的壓制,迅速的湧動著,膨脹,擴張——如同奔湧的墨流要將整個世界都染成漆黑那樣。
濃郁的血腥氣息漸漸從風中浮現,帶著腐爛和死亡的惡臭。
接連不斷的崩裂聲迴盪在空氣裡。
像是看不見的引線被扯斷了。
令大地驟然動盪,破裂的縫隙中,有耀眼的光芒噴薄而出,向著天穹升起——一道、兩道、三道……數之不盡的光芒巨柱橫隔在膨脹的黑暗的前方,宛如囚籠那樣,死死的壓制著地獄的擴張。
但很快,在熔岩和群山之中的號角聲裡,光柵便迅速的扭曲,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推動拉扯一樣,緊接著,徹底崩潰!
微弱的光芒消散在黑暗裡,再也不見。
災厄洪流,長驅直入!
就在群山之巔,鋼鐵一般的侏儒巨人捧起數百米長的號角,奮力吹奏,鼓起的胸膛漸漸乾癟,而靈魂彷彿也隨著吐息一同脫離了身體一般。
嗜血的號角貪婪的汲取著源質和災厄,令毀滅的餘音迴盪,向前,蹂躪著每一個靈魂,甚至,拉扯!
將那些靈魂扯向號角之中永恆的空洞裡!
只可惜,沒有卵用。
在三大封鎖的壓制之下,哪怕是雷霆之海的威權也無從同整個現境的質量相較。每一個聯通著白銀之海的靈魂在這號角聲中都感覺到心神搖曳難以自持,可只有絲絲縷縷的源質從意識之中蒸發,還未曾消散,就在框架的維持之下被歸入了索拉諾的框架之內。
那無數源質升騰時的瑰麗幻光流淌在索拉諾的防線之上,映襯的半邊夜空如此絢爛。
“宛如美人脖頸之上的珠寶一般啊。”
在鐵石大廳之中,寶座上的魔山大公垂眸,龐大的身軀宛如岩石,眼眸裡升騰著壓抑許久的殺意和貪婪。
“征伐之時已然再至!”
低沉的聲音在群山之間迴盪:
“——將它,奪來給我!”
於是,群山之間的黑潮掀起波瀾,數之不盡的大群嘶鳴著,在號角聲中,向著現境的光芒湧動而去!
而就在索拉諾防線的最後方,刺耳的警報聲迴盪。
軍情室內,連續不斷的指令已經在號角聲響起的瞬間發出,整個沉寂的防線此刻都在低沉的轟鳴之中運轉,一輪輪熾熱的光芒升上天空,將黑夜點亮成白晝。
戰爭的預案已經啟動。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展開,只是,在所有人匆忙奔走交換訊息的時候,正中央的椅子上,卻空空蕩蕩。
只有副官平靜的站在那一張空椅子的旁邊,調動指揮官的許可權,為每一封命令書加蓋屬於理查德的徽記和印章。
“不必驚慌。”
副官的抱著自己的軍帽,白髮在燈光下泛起鐵色,神情平靜:“閣下已經早有吩咐——該怎麼做怎麼做,這裡的事情,交給你們了。”
好像早已經習慣了這位的不靠譜,下屬們苦笑著聳肩,投入到繁忙的軍情和調遣之中去了。
整個基地都已經在看不見的火焰上熬成了一鍋粥。
森嚴的佇列,疾馳的車隊,乃至那些扛著沉重儀器奔向前線的人,如同沿著血管奔流的血液那樣,去想自己既定的地方。
現在,熄燈之後的餐廳裡,一片空曠裡,只有一個魁梧的身影坐在落地窗的前面。靜靜的眺望遠方夜空中瀰漫的黑暗和火光,平靜的抽著菸捲。
在桌子上的菸灰缸旁邊,是一瓶剛剛開啟的龍舌蘭。
——熊神·理查德!
“真是個適合狩獵的好天氣啊。”
老人摸著下巴短短的胡茬,輕嘆:“你也這麼覺得,對嗎?”
在他的腳邊,那一柄誇張的巨錘興奮的震動著。
絲絲縷縷的猩紅從符文中滲出。
早已經,迫不及待!
“等等,寶貝——”
理查德撫摸著它的錘柄,輕聲呢喃:“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