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老師和學生,不就是這樣麼?”
老助理輕聲笑了起來:“相比起來,子嗣是血脈的延伸,而學生卻是理想的未來。他期望你們能夠更好,能夠比自己更好……
他是其他人的未來,將來,你們也會他的未來。
這就是傳承的意義所在。”
“真是沉重啊。”原緣揉著眉心,苦惱嘆息。
“放心,還有更沉重的現實在等待著你。”
弗里曼放下筆,敲了敲桌子,桌子上的報告便像是活了一樣飛起來,舞動著,落在了原緣的桌子上。
整齊的,變成了一疊。
他說,“你也要做出決斷了,女士。”
在如今,槐詩離去的當口,丹波校區內的事務由槐詩制定的兩個學生作為代理人共同決定。
這不是象牙之塔的援助不足,而是出於對現境校區尊重,他們並不會越權。只有兩人相執不下的時候,才會按照流程上傳到校務處,校務處決定不了之後才會由副校長艾薩克去和羅素商談。
比如現在。
丹波區如今人口初步普查已經得出結果,並部分涵蓋了那些正源源不斷從現境、邊境各地彙集到丹波的獸化特徵者。
那麼,要面對的最大問題,首當其衝便是安置。
以丹波的體量,來得再多都消化的下。
在得到了公民權利之後,但凡有一技之長,都能夠在丹波得到立足之地,哪怕什麼都不會,能夠賣力氣都能夠混到飯吃。
更不要提象牙之塔那充裕到爆炸的教育資源所能提供的培訓了。
在這種狀況之下,最棘手的不是那些無處安定的流浪者,更不是心懷仇恨無家可歸的人。
而是……老弱病殘!
由於病痛的折磨,獸化特徵者的人均壽命普遍不超過五十歲,超過四十就已經是高齡了。
況且,長期的營養不良和深淵沉澱的侵蝕,以及生活環境的限制和醫療條件的缺乏,導致絕大多數人早衰和老化嚴重。
“更嚴重的是,最近運送過來的那些獸化特徵者……”
弗里曼推了一下眼鏡,欲言又止。
其中絕大部分,都被作為廉價勞動力和奴隸使用,長年累月的在不見天日的礦場、車間工作,甚至還有被拿去培植和試驗禁藥的人,更不要提出賣色相和器官之類的悲慘遭遇。
他們之中有很多人在檢查身體的時候,甚至讓人懷疑為什麼還能活下來。
如何安置這些人,才是如今的當務之急。
要不要救?要不要治?要付出多少補貼?治了之後也未必能夠恢復,恢復了之後也未必能夠工作,就算是工作也肯定告別了體力活動,但丹波真有這麼多工作崗位麼?
從最冷酷的功利角度來說,那些滿懷著仇恨的人不是丹波的負擔,這些病弱者才是。
而且所造成的損失和破壞只會比那些人更大。
如果不妥善解決的話,剛剛起步的丹波毫無疑問會蒙上一層陰影,對於財政來說也是難以承受的重擔。
“不管怎麼說,先抓緊時間進行治療吧,畢竟時間寶貴。”
原緣苦惱的嘆息了一聲:“我們不是和存續院的醫療機構有協議麼?提供獸化特徵者的生體資料和資訊,再加上新藥的實驗和費用的減免,未必能花多少錢。”
“接下來的安排呢?”
弗里曼問:“丹波要負責他們以後的人生麼?”
“現代社會就一點好,想要吃好不容易,想要吃飽很簡單,無非是多幾張嘴而已。不能從事體力活動的話,做點輕鬆簡單的社會工作,哪怕是糊紙盒子也比無所事事強……”
原緣想了想,認真的說:“盡我們所能吧。”
“這可不是一時決心和付出就能解決的事情。”
弗里曼提醒道:“對於丹波的財政來說,這是一個長期的壓力,甚至可能會持續更久。後續產生的問題也會更多。需要同林先生商議一下麼?”
“他不會反對。”
原緣笑了起來:“否則老師回來就不是生氣,是暴打了。”
這一點,她同樣無比確信。
“從管理的層面來看,這是一件不具備任何價效比的事情,丹波並不對他們付有責任,原緣小姐。”
弗里曼說:“我們並不欠什麼,甚至已經竭盡所能。就算是放棄,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指摘。他們只是倒黴而已,沒有趕得上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