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長嘆息了一聲,「如果可以的話,能否請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呢?」
「請講。」槐詩頷首。
「這幾年來,我總是忍不住在思考這一點,你比我想的還要成熟和堅強,槐詩,你應該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才對。」
會長疑惑的問:「當初,你在許願的時候,真的有想過,自己會獲得什麼嗎?」
「嗯。」
槐詩點頭,回答道:「我知道。」
「……」
沉默中,會長的眼神微微變化著,終究再沒有說話。
只有槐詩,抬頭看著車外,夕陽所籠罩的一切,漸漸被拋在身後的城市和過往。
「很多時候,我覺得,重來一次,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他輕聲說:「後來我才明白,我只是,從來都在僥倖而已。」
「不過,從那之後,就不會了他閉上了眼睛。
再也不會了。
……
深度四十一。
鎖閉地獄魔都。
無數廢墟之間,層層秘儀和桎梏的最深處,昔年魔都之下的黑暗裡,槐詩彎下腰,從破裂的封鎖中,取出了那一個漆黑的鐵箱。
然後,聽見了身後子彈上膛的聲音,回頭的時候,便看到了頂在自己額頭上的槍口,還有那個本應該留在外面的男人。
神情陰沉。
槐詩嘆息:「雖然才搭檔一個月的時間,但能這麼果斷的對同僚拔槍相向也真是可怕啊,柳監察。
我本來以為我們會是朋友。」
「看在咱倆搭檔剛滿一個月的份兒上,槐詩,把那個東西放下。「柳東黎冷聲警告:「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槐詩一動不動:「可我接到的命令是,將它帶走。」
「你們理想國的這幫狗東西,已經不顧後果了嗎!」柳東黎暴怒:「東夏以整個魔都為代價,封存著這個鬼東西,你究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恩,我很清楚,毀滅要素的未完成體,對吧?」
槐詩瞭然的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鐵箱,層層封鎖內,那個散發著無窮誘惑的青瓷之匣。
四百年前,由東夏譜系不惜代價的作戰,成功封鎖在魔都之下的'胚胎'——未完成品:【毀滅要素·無厭之匣】
只要虔誠的祈求,去獻上足夠的靈魂,就能夠換取世上一切事物的萬能之物,就在這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箱子裡。
「對不起,這是我的工作。」
槐詩說:「請不要攔我的路。」
「不論重複多少次,你怎麼都不聽呢?」
那一瞬間,柳東黎
的眼瞳自短暫的恍惚中轉醒,收縮,溢位殺機。
槐詩拔劍。槍聲從黑暗裡響起。
沉悶的跌倒聲消散在寂靜裡。
半個小時之後,魔都的出口處,半身染血的槐詩提著鐵箱一步步走出,走向等待著自己的直升機。
「這不是做的不錯嘛,小子?我對你改觀了!」
被稱為伍德曼的男人咧嘴,看著他,好奇的問:「怎麼,遇上麻煩了麼?」
「不,一切順利。」
槐詩抬起手,擦掉臉上冷去的血:「只是些許的意外而已。」
在他的手中,握著第二張命運之書的書頁。
來自柳東黎的書頁。
直到他死掉,槐詩才知道,原來他和自己一樣,都是備選。
可令槐詩不解的是,那一顆子彈他打偏了。
明明沒道理打偏的,那麼接近的距離,可偏偏卻未曾能夠扣下扳機哪怕是被自己的劍刃貫穿心臟,也未曾反抗。
自始至終,都只是在看著自己。
好像明白了什麼一樣,惋惜的閉上眼睛。
到最後,看到手上染的血,槐詩才明白——
原來,會果斷對同僚拔劍相向的人,只有自己。
……
「這些,都是你乾的?」
燃盡的丹波焦土之上,槐詩聽見了陌生的聲音,未曾見過的少年冷冷的看著自己,握著長槍的手掌之上,青筋崩起。
風中傳來了焦爛的味道,已經聽不見哀嚎。
那些流著淚向自己求救的人,已經全部被埋葬在火焰裡。活下來的人裡,畸變者處決,異化者轉送到邊境去,永遠和現境道別
太過漫長的一夜,終於結束了。
槐詩從遠方被燒紅的早霞上挪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