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羅馬不會違背自己的諾言。」「只是家務事而已,何須陛下費神呢。」
槐詩最後端起酒杯,向著皇帝:「最後,敬羅馬。」
長桌的盡頭,皇帝笑了,向著道別的客人舉杯,「敬羅素,同樣也敬天國。」於是,琥珀蜜酒一飲而盡。
盟約自此而成。
當寒風從洞開的大門之後吹來,馥郁的香氣微微湧動著。而訪客已然消失在了夜色下的雨幕中。
遠去不見。
只有雨水漸漸稀疏,傾盆的暴雨自那宛若天動的巨響之中迅速的斷絕,陰雲破裂,展露出殘缺的月輪,映照清冷之光。
再度照亮了一切。
「月亮升起來了嗎?」
提圖斯抬起眼瞳,眺望著那受創的月光,再度飲盡了烈酒,輕嘆著:「太陽又去向了何方呢?」
無人回應。
現境之上,迴旋的烈日跨域了地平線,自大秘儀的轟鳴中運轉,奔流的烈光跨越了短暫的距離,向著深淵呼嘯而去。
如同肆虐的河流那樣,衝破了深度的限制,照落在層層殘骸之後,籠罩在迦南之上。降下恩賜和垂憐。
陽光普照。
當籠罩在天穹之上的陰雲和黑暗消散,霧氣和塵霾無蹤,湛藍澄澈的天穹之上,璀璨輝光之輪自膨脹的烈日之中顯現,覆蓋了一切。
所有的一切自陽光之下被照亮,無數錯愕的面孔仰起頭凝視著如此清晰的太陽之光,便不由得陷入了呆滯。
自這燦爛晴空之下,陰沉的城寨,混亂的城市,坍塌的廢墟,乃至早已經習以為常的一切,好像都已經截然不同。
每一種色彩都變得如此清晰。
就好像在如雨的陽光中洗去了所有的塵埃,如此絢爛美麗。正因如此,才能從水和鏡的倒影裡得見
——滿面塵垢的自己!
此刻,那一縷明亮的光芒如水奔流,順著貫穿了大地的裂隙,落入了狹窄的囚籠之中,便如同利刃那樣。
切裂了家族之間的問候,抹去了如山的壓力,驅散了刺骨的惡寒。最終,分隔出了光和影的界限。
照亮了陰影之中佩倫的冷漠眼瞳,以及林中小屋的微笑。「佩倫先生。」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著自己抬起頭,凝視著佩倫的眼瞳,告訴他:「我是來跟你談條件的。」
有那麼一瞬間的死寂,就連地板上的桑德羅都愣住了,下意識的看向了柳東黎,難以置信:這話你教的?
可柳東黎也一頭霧水,瘋狂搖頭,回頭看向葛洛莉亞。葛洛莉亞也沉默著。
別過了視線。
只有陽光之下的林中小屋,一動不動的看著佩倫,等待著回應。
死寂裡,陰暗中,只有宛若冰風從洞窟中吹出的細碎輕嘯,乃至,無可奈何的嘆息。「這麼多年了。」
佩倫說,「我從來沒有被人這麼瞧不起——」
當嘆聲斷絕的時候,所掀起的,是撼動整個迦南的恐怖震盪。自林中小屋的面前!
風暴的轟鳴裡,如山的魁梧身影踏前,跨越了烈光所劃出的極限,走進了陽光之下,碾碎了無形的壁障。
虛無的陽光如同鋼鐵一樣,自那恐怖陰影的碾壓之下浮現裂痕,被撕裂,撞破,蔓延的裂隙貫穿了大地,竟然令整個迦南都籠罩在錯位的碎片之中。
而裂痕依舊擴散,上升,爬上了天空,就像是要將普照的烈日也一同撕裂!令光芒散逸,化為一道道交錯的霓虹。
隔絕一切干涉。
就在林中小屋面前,有看不到盡頭的山巒拔地而起,隨著那魁梧龐大的身軀一同,投下了籠罩所有的陰影。
烈日的輝光也被遮蔽。
只剩下那一雙鐵灰色的眼瞳俯瞰。
葛洛莉亞的神情變化,想要說話,可當佩倫揮手,便有看不見的洪流自虛空中迸發,暴虐轟擊,將蔓延的血色碾碎,將她砸在了牆壁之上,再發不出聲音。
連同著什麼都沒說的倒黴鬼柳東黎一起。
摳都摳不下來。
凝固的空氣裡,只剩下佩倫的疑問:「你以為,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對。」
林中小屋咬牙,自彷彿肺腑和內臟的哀鳴裡,擠出了聲音:「難道我是代表自己來到這裡的麼?
佩倫先生,為何傲慢到連對話都不肯呢?「
他死死的昂著頭,反問:「還是說,我所代表的,沒有資格站在這裡?」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