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噩夢的盡頭溶解那樣,被無窮的黑暗漸漸吞沒,覆蓋。
窗外,漆黑的日輪在一寸寸的升起。
帶著絕望的光。
「啊,好像每一次都會這樣。」
褚清羽遺憾的看向窗外,那一片漸進的黑暗:「明明還沒有在一起,世界就已經不在了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
她狼狽的擦了擦眼眶,勉強一笑:「對不起,我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不應該,這麼說吧?」
槐詩終於發出了聲音,他必須發出聲音,不能再沉默。
絕對,不可以!
「你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吧?」
他提高了聲音,不快的發問,「為什麼會是你的問題?」褚清羽呆滯,不明白他的意思。
「有一位對我很重要的人,曾經對我說過:命運這個東西,像個表子一樣,永遠處於曖昧又混沌的疊加態裡。
所以,在當兩種命運重疊在一處的時候,一種命運,便會被另一種更強的所覆蓋。即便看上去再怎麼離奇,但實際上,後果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
槐詩挺直了身體,認真的回覆:「當褚清羽的命運和槐詩的命運重疊在一起,哪怕再怎麼混亂,最後所應驗的,應該也只有一種。」
褚清羽茫然:「可是」
「不論怎麼說,深淵烈日,都要比白帝子要更'重'一些吧?」
槐詩粗暴的打斷了她的話:「換而言之,我變成什麼樣子,和你並沒有直接的關係。就算你和我在一起,導致世界被毀滅,也不應該是你的原因和過錯。」
他指向了自己:「而是我才對!」
「可是我」
突如其來的寂靜裡,褚清羽呆呆的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分辨著他的神情,就好像,難以置信一樣。
但卻再忍不住眼淚。
自哽咽中,捂住面孔,嚎啕大哭。
就像是找不到家在哪裡的小孩子一樣。
那麼委屈。
「可是我明明才剛剛說完啊,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這樣我每一次都搞砸了,我甚至沒有機會跟爸爸他們說對不起」
「放心吧,你並沒有搞砸,世界也一定還會存在的,一定。」
槐詩撫摸著她的頭髮,輕聲告訴她:「這麼多狗屁倒灶的事情,還指望著有個人站出來解決一切的傢伙,腦子一定有問題。
所以,不要害怕,好好睡一覺,等明天你從龍脈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就都已經解決了。」
他保證道:「還有我呢。」
「可假如到了明天的話,你還會來找我嗎,槐詩?」
她從膝蓋上抬起頭來,看著他,忘記了擦鼻涕:「你還會來找到那時候的我,告訴我究竟發生過什麼嗎?
你會不會告訴我,你對那個問題的回答,讓我不再孤獨和害怕?」
槐詩不假思索的點頭。
張口,想要說話。
可明明他什麼都沒有來得及回答,褚清羽卻已經笑起來了。就好像,已經看到了那樣的未來一樣。
「謝謝你,槐詩。」
她張開雙臂,用力的擁抱著他,忘記了眼淚和悲傷。
就好像,已經得到了幸福一樣。
啪!
又一道破裂的聲音響起,自褪色的回憶之內。
一切都在迅速的失去色彩,包括他懷中的少女,也包括窗外那驟然停滯,不再運轉的龐大烈日
。
黑暗在蒸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現實的裂口,迅速的合攏。
隨著褚清羽的消失……
槐詩僵硬的低下頭,看到她的笑臉。
「除了殺死你之外,這不是還有其他的方法嗎?」
她得意的笑著。
既然這一份毀滅,是隨著彼方的白帝子而來,那麼,便由白帝子而去吧。
倘若褚清羽會變成將槐詩導向深淵烈日的媒介,那麼,只要那個帶來毀滅的褚清羽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話……
那麼,毀滅所有的深淵烈日也再不會出現。
假如,當年他們未曾自石髓館相逢假如,他未曾因為自己,離開新海。
假如,他們彼此之間只存在過一次沒有任何結果的短暫邂逅的話
假如,明天到來。
她微笑著,直起身體,在槐詩的錯愕中向前,輕柔的觸碰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後又一下,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