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切!
看不到盡頭的血色狂瀾隨著無數軍團和大群的嘶吼和咆孝,向著現境浩蕩而去。
自那無窮血稅的沃灌之中,無數軍團從血水之中升起,開拔,匯聚為猩紅的狂瀾。
和那一片蒼白的鐵光碰撞在了一起。
自荷魯斯之上俯瞰,甚至,再看不到任何的空隙。
漆黑,猩紅和蒼白。
就在此刻的前線,觸目所及的一切,每一寸空間,都已經被徹底的覆蓋。
當它們彼此碰撞時,一張張看不見的大口隨著那大片色彩的潰散和擾動,不斷的開合,吞噬生命,嚼碎骨骼,吐出了血水和濃煙。
殘酷的讓人無法凝視,醜惡的讓人毛骨悚然。
天獄堡壘的最高處,槐詩不知道多少次的想要伸手,向著觸手可及的戰場,可是卻被禁令所阻攔。
這裡沒有他插手的空間。
現境也不會允許東君的寶貴力量,消耗在這種地方!
他只能看著。
卻已經看不下去。
唯一能做的,便只有等待。
明明大地之上如此喧囂,可中央之塔的最高處卻一片死寂,像隔著如此短暫的距離,卻像是兩個世界一樣。
槐詩強迫著自己收回視線,看向了身旁。
所有人都沉默的等待著。
在這漫長的煎熬中,撒旦葉依舊靜坐,好像出神一般,沉默不語。
有好幾次,他想要張口祈禱,可到最後,卻無可奈何的歸於沉默。
在他為了壓制牧場主而逆轉了彌賽亞的奇蹟之後,便被剝奪了參與一切聖事的權利,被正統所棄。
即便是身份依舊崇高,可從此,再不會有聖靈會為他投來分毫的卷顧了。
他已經去了神明不在的地方。
心甘情願。
那位天竺當代的持斧摩羅正撐著斧柄,雙眸微閉,似是禪定。而阿瑞斯察覺到槐詩投來的視線,便微微頷首。
這個沉默寡言的中年人身上總有一種平靜沉毅的氣質,就好像……和那位退役的軍神馬爾斯一樣,令人安心。
至於夸父……
槐詩忍不住嘆息。
自從上船之後,就沒有說話。
不同於阿瑞斯的沉默,就好像在努力的壓抑著某種躁動,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
一遍一遍的,擦拭著手中的定海神針。
經歷了龍脈的修補和加持之後,那一柄古老的銅兵更顯華麗和猙獰,經歷了太多的廝殺之後,即便是弱水也無法洗去的上面的斑斑血色。
就像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這麼嚴肅?”
槐詩坐在了他的身邊:“真不像你。”
“……是啊,我也覺得不習慣。”
夸父低著頭,好幾次都欲言又止,最後才輕聲說:“小青死了。”
槐詩呆滯,未曾預料:“誰幹的?”
“海之巨人。”
“……”
槐詩再沒有說話。
哪怕是訊息再怎麼不靈通,他也知道,在潮汐結束之前,來自東夏譜系的龐大戰果,一位巨人死在了天敵·兵主的手中。倘若不是如此的話,現在討伐吹笛人的領隊不是三位,而是四位了。
現在,仇敵以死。
槐詩還在湧動的殺意,只能無可奈何的,消散在風中。
只剩一聲嘆息。
“原本,死的人,應該是我的。”
夸父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無聲悲鳴的定海神針,面無表情:“我之前還跟他說過,我會保護他的,可那一次我沒贏。”
“然後,他就去了……”
槐詩沉默的傾聽。
安慰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只有夸父自嘲一笑:“好像每一次,都會有人來搶我的風頭。我都快習慣了,就當倒黴。
其實,當墊腳石和背景板其實也不賴,綠葉起碼也是個襯托……”
“可我後悔了。”
他低下頭,回憶著噩夢裡將自己吞沒過無數次的狂潮,還有那個漸漸消失在黑暗裡的背影。
“從來沒有輸的這麼,不甘心——”
每一次閉上眼睛,都能夠回憶起那個在暴雨中漸行漸遠的身影。
再也不見。
所留下的,只有塵埃和土灰。
槐詩看著他,過了很久,唯一所能做的,只有拍一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