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甚至無法點燃。
寄託在提圖斯之上的火焰,來自灰燼的渴望。渴望他能夠擁抱這一份力量,成為真正的巨人。渴望他能夠繼續和自己的爭鬥,哪怕自己被他的火焰反過來燒盡。
這並非是詛咒,而是一份邀約。無法拒絕的邀約。
馬爾斯說:「再這樣下去的話,羅馬的威權和修正值,可能都會被巨人之火所玷汙,為了羅馬,陛下不得不卸下重擔了。」
「可之前不是說控制良好麼?」槐詩難以接受:「怎麼會這麼快?」
「世上的事情,總非人所能預料。」
馬爾斯搖頭嘆息著,沒有再繼續說什麼,察覺到不遠處走來的侍者,最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來召見你了,槐詩,如果還有什麼問題的話,自己去問他吧。
侍者在他們的旁邊停下腳步,恭謹的傳達了來自皇帝的傳喚,帶著槐詩來到了距離會場不遠的會客室裡。
在露臺上,披著傳統長袍,頭戴黃金之冠的提圖斯和客人談笑著,開懷暢飲。而談話告一段落之後,來自統轄局的訪客便禮貌的告辭離去。
「儘可隨意吧,不必生疏。」
提圖斯舉起了酒杯,戲謔一笑:「仔細想來,這可是你成為天國書記官之後,我們第一次會面呢,是朕的接待讓你有所不滿麼?
何故如此表情呢,槐詩?「哪裡的話。」
槐詩搖頭,想了一下,無奈輕嘆:「只是,一時有所觸動。
就在他的面前,提圖斯隨意的靠在自己椅子上,可透過紫色的長袍,隱隱卻能夠看到他胸前的裂口,乃至肺腑之中隱隱明滅的火光。
絲絲縷縷的災厄氣息從其中飄出,帶來了宛若熔爐一般的恐怖溫度。
察覺到槐詩的視線,提圖斯滿不在乎的一笑,扯開了長袍,赤裸的上身之上,那慘烈的裂口越發的清晰和猙獰。
任由他觀看。
「這一份悲傷和憂慮,朕確實是感受到了,倒是比存續院還要來的更加真情實意一些。」皇帝咧嘴,翹著腿點頭:「作為友人而言,你倒是更勝羅素那個老東西良多,朕心甚慰啊。
槐詩實在不知道這話怎麼接,只能揉了揉眼睛,移開視線:「為何惡化的程度這麼快?前些日子見面時,不還在壓制的範圍內麼?
「沒什麼,只是累了而已。」
提圖斯舉杯,在侍者倒滿之後,將烈酒一飲而盡,長出了一口氣,就連撥出的酒氣中彷彿都帶著青色的火焰。
「灰燼這東西,實在是煩人。不過是打了一場,便如同狗皮膏藥一般貼上來,揮之不去,到現在還在朕的耳朵邊上不停的呼喊邀約。
彼輩蠻夷,無禮至極。唯一值得稱道的,也只有這點酒品了。
說著,提圖斯再度舉起一杯酒,澆進胸前的裂
口之中,令那動盪的火光彷彿也飲盡了美酒一般,陷入了暫時的沉寂。
可在神之眼的觀測之中,槐詩卻能夠看到,那漸漸在靈魂最深處蔓延開來的恐怖溫度,宛如暗燃的柴薪一般,悄無聲息的擴散。
一旦這一份火焰真正的冒出時,不論是什麼樣的水都難以熄滅了。
失控已經近在眼前。他無聲嘆息。
「真丟人啊,對不對。」提圖斯沉默了片刻,苦澀一笑:「如此至關重要的節骨眼上,竟然要缺席了,著實不堪。」
「同樣是為現境所作出的犧牲,有何不堪之有?」槐詩反問:「陛下未免對自己過於苛責。「我本來,還能堅持的。」
提圖斯看著露臺之外的景色,籠罩在雨水中的城市,好像自言自語:「本來還說,時節艱難,我還可以熬一熬,熬個幾十年也不在話下,我能挺過去,所以沒有關係。」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輕聲一笑:「可看到你的計劃之後,卻不知為何卻鬆了口氣。」
槐詩呆滯,僵硬抬頭。難以置信。
「人的本性真是醜陋啊,槐詩。」
提圖斯感慨:「不論多麼堅定的決心,一看到那麼一點點僥倖的可能,就會下意識的試圖想要去逃避職責,想要將希望寄託在其他人的身上,即便是朕也沒辦法避免。
甚至,還會有所嫉妒·"
他回頭看過來,看著槐詩,鄭重的問:「拯救這一切,挽回這一切的,為何不能是我呢?」
槐詩沉默,許久,苦澀一笑:「難道如今的天國計劃,如今的理想國,不正是因為羅馬的支援而成麼?」
「安慰人的話,就不必再說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