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嗅到了地板的味道,還有汗水的味道。
嘴裡滿是鐵鏽的氣息,刺痛的血氣填充在肺腑裡,喘不過氣來。
“這就倒下了麼?”
那個蒼老的聲音不快的怒斥,憤怒的木刀斬落,毫不留情的砸在了他的臉上:“太丟人現眼了,佐佐木!給我站起來!”
他努力的想要抬起手,撐起身體,可是很快又跌倒在地上。
眼前一片昏黑。
“對不起,對不起……”他抱著腦袋,低聲求饒:“請讓我休息一下……就一會兒,就一會兒就好。”
“那就退出吧,滾出這裡去。”
毫不留情的一腳,踢在他的身上,地板好像翻滾起來了一樣,拍在了他的身上,世界在旋轉,動盪。
那一張毫無任何表情的蒼老面孔漸漸模糊。
那個老人在低頭,俯瞰著自己,毫無任何憐憫。
“給我聽好了,佐佐木,自從道場開創以來,我所見過的學生裡……天賦、資質和能力,你是最差的那個。”
“這不是激勵,而是事實。”
老人冷酷的俯瞰著他的面孔,一字一頓的告訴他:“你是朽木,要學會放棄,懂麼?”
寂靜裡,只有狼狽的喘息,還有艱難掙扎的聲音。
鼻青臉腫的年輕人在奮力的撐起自己的身體,抬起手,扯住了老人的褲腿。
“老師,請教我……”
他匍匐在地上,變形的土下座,卑微的叩首懇請:“請您教我吧……我……有不得不償還的恩義,還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哪怕已經神志不清,可依舊在徒勞的掙扎:“請您高抬貴手,請您……”
漫長的沉默裡,老者冷漠的俯瞰著那個卑微的年輕人,許久,緩緩抬起腳,將扯著自己褲腿的手甩開,殘酷的將他踢開。
“既然無法放棄劍術,就學會放棄生命吧,蠢貨。”
木刀斬落,刺穿了他面前的地板,老人最後一次下令:“給我站起來,立刻!”
那蒼老的聲音和一個憤怒的咆哮混合在一起,在他耳邊炸響。
“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混賬東西!!!”
眼前一黑。
佐佐木從夢中驚醒,只感覺臉上一陣劇痛,好像被人奮力打了一拳,終於從大量鎮定劑所營造的苦痛幻夢中醒來,睜開眼睛。
然後,看到了眼前的座頭市。
愣在原地。
渾身血汙的盲人劍客已經闖入了囚籠,就站在他的床前,抬起手,幫他扯斷了鐐銬和那些輸液管。
更令人吃驚的,是座頭市如今的打扮。
“你這副樣子是怎麼回事兒?”
破碎的瀛洲長袍之下是一身迷彩服、防彈衣、灰色的頭盔,漆黑的軍靴,插滿的彈夾,綁在腿上的手槍,掛在腰間的手榴彈,還有兩隻手裡高舉的兩把p5。
以及背在身後的三把武士刀……
簡直是,全副武裝!
但完全和預想之中座頭市該有的樣子截然不同。
“你這一幅特警隊的裝備是哪兒來的?”佐佐木目瞪口呆。
“最近年輕人不是總這麼說嘛……時代變了,佐佐木!”盲人劍客咧嘴,露出爽快的笑容:“果然,還是槍好用啊……沒想到吧,我現在可是陸上自衛隊特聘教官!”
“啥玩意兒?”
“兼職啊,這世道盲人日子不好過,不去賣力氣難道去給人做推拿按摩嗎……趕快走走走。”
座頭市放下了一把槍,伸手將他從床上扯起來,“我趁亂闖進來的,現在還不知道外面是什麼狀況呢……一個瞎子去玩潛入已經很不容易了,就不要再難為我護送你殺出去了好麼?”
佐佐木落地,只聽見嘎嘣一聲,腿上的支架和地面碰撞,表情瞬間抽搐了起來。
劇痛。
“你腿斷了?”
座頭市的耳朵微微抽動了一下,眉頭皺起,傾聽著門外衝過來的腳步聲,神情頓時急躁了起來,只能將佐佐木的胳膊抗在肩頭,無奈感慨:“咱倆一個瞎子,一個瘸子,以後你要是不幹了,咱們還可以一起組合去賣藝,你指路,我推拿,多好,你就幹嘛一根筋呢?”
“謝了。”
佐佐木苦笑,從他後背上摘下一把刀來當柺杖,一瘸一拐的跟著座頭市向外衝。
越是向外,所見到的場景,就越是慘烈。
絢麗如天國一樣的琉璃宮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