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眼瞳的顫抖和擴散,只剩下劇烈又艱難的喘息,夾雜著渾濁的肺音。
呼吸艱難。
槐詩將手機塞進口袋裡,起身,迎著所有人的目光,伸手入懷,握緊了內袋中的東西,拔出,漆黑的圓柱對準了來者驚恐的面孔。
恩,那是一根記號筆。
槐詩拔開筆帽,筆走龍蛇,在他的額頭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最後,還貼心地在臉上花了一個走形的桃心
“諾,想要簽名的話已經給你了,等會兒自己上去交差吧……。”
槐詩拍了拍他的肩膀,收回了源質病毒,語重心長的提醒道:“下次記得買握手券,私生飯和白嫖都是要不得的,要知恥,知道嗎?”
無視大廳四周那些引而不發的寒意,槐詩隨手抬起,衝著二樓的方向比劃了一箇中指。
可出乎預料的是,如芒在背的死亡預感卻在瞬間消失了。
他聽見身旁傳來的一聲輕咳聲。
是個執著一支導盲杖的年輕男人,曾經帶過槐詩一程的好心人,崔平。
他溫和地笑了笑,“槐先生,方便聊聊嗎?
槐詩想了想,搖頭:“說實話,你最好不要認識我,如果你知道我今天來是做什麼的話……”
“不認識其實也無所謂,我只是不希望出現什麼不好的事情而已。”
崔平聳肩,向槐詩招手,示意他和自己坐在一起:“這都是舍妹的請求——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小妹除了我們幾個兄長之外,這麼崇拜一個人。
說實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槐詩下意識地回頭,看到那群女孩子中間在偷偷摸摸看過來的崔瑩,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撓了撓頭:“女孩子在小的時候總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夢,長大了就好了。”
“雖然對妹妹很不放心,但我可以確定一點,她不是那種覺得別人很好看就會無腦追星的膚淺女孩兒。
前兩天她一直在跟我說新秀賽的一些事情,可惜我眼睛不好,一直沒有看,也是剛剛才想起來,您就是那位季軍。”
“僥倖而已。”槐詩淡淡地回答。
聽得出他想要保持距離的意思,崔家的二少爺卻並沒有惱怒或者不快,在簡單地交流了幾句之後,便恬淡地微笑著,沉默了起來。
平心而論,這是一個相當討人喜歡的男人,雖然雙眼殘疾,可是卻感覺不到任何怨氣和陰暗。氣質溫和,談吐文雅,令人如沐春風,哪怕沉默的時候也不讓人覺得尷尬,令人放鬆。
只是,周圍的眼神,真是讓人不快啊。
槐詩眯起眼睛,凝視著玻璃的倒影中,那個潛伏在大廳陰影中窺伺著自己的陰影,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美德之劍的劍柄。
現在看來,給自己的安排已經在路上了吧?
只是不知道艾晴的情況怎麼樣,進來之後這麼久,竟然還沒有看到她,該不會是按照傳統戲碼被軟禁了吧?
在鐘錶滴答的聲音裡,槐詩垂下眼眸,靜靜等待壽宴開始的時候。
隨著食指在劍柄上的敲打,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開始鬧事兒了麼?”
寂靜下來的會客室裡,在將一位客人送走之後,撐著柺杖的老人回頭,看到佇立在角落中的陰影。
在聽完他簡短的彙報,陰良驥點了點頭,忍不住嗤笑:“用不著管……還是太年輕了,膨脹的厲害,也沉不住氣。
如果他真得走了的話,我暫時還拿他沒辦法,既然他不自量力的來這裡,那麼是死是活就不由得他做主了。
人都安排好了麼?”
陰影頷首。
“很好。”
在沉吟片刻之後,老人渾濁地眼瞳中閃過一絲寒光,“等會你看住他,如果他要鬧,就讓他去鬧,鬧得越大越好……”
等他鬧夠了,就該上路了。
哪怕自己面上無光也無所謂,不,最好弄得自己顏面大失,被人當做那種不成器的老朽才好。
這樣才能夠更順暢地完成最後的交接。
在自己退位之前,舍掉這一文不值的顏面,為後輩除掉最後的禍患……
他眯起眼睛,沉思了許久,確認再無任何疏漏之後,才點了點頭,對著角落裡的鏡子揉了揉臉,確定自己沒有什麼衰敗的跡象,依舊容光煥發。
在堅持最後一天,他就可以卸下這一副重擔了。
“老爺,壽宴已經安排好了。”
管家在門外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