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艾晴忍不住嗤笑,“你可以試著去跟他講道理啊,如果你覺得到時候他會留你一命的話。”
“我會的,哪怕他不會聽。”
老人平靜的說:“對於家族而言,一個日薄西山的老頭兒和一個前途無量的新秀相比,孰輕孰重難道還用得著說麼?
我大可以跪在他的面前,祈求他的寬恕,放下尊嚴和骨氣,像狗一樣諂笑,忍受恥辱,唾面自乾,倘若他依舊不解氣的話,我大可以伸長脖子去讓他砍,哪怕挫骨揚灰也無所謂。
但那又能怎麼樣呢?“
端詳著艾晴僵硬了一瞬的神情,他失望地搖頭:“只不過是死一個人而已,用得著大驚小怪麼?小晴,這些年除了年齡之外,你真得有那麼一丁點的成長麼?
倘若視角無法拔高,不能俯瞰全域性的話,再多的聰明都只不過是‘機敏’而已,稱不上智慧。
而你太過聰明,以至於聰明過頭……你從來都在做最恰當的選擇,可有的時候最恰當的往往不是最好的。
比方說,你已經失去了你最好的報復時機。”
端詳著少沉的表情,老人,惋惜地笑了起來:“如今的陰家,就算沒有我,難道就真得會一蹶不振麼?
你不也看到麼?陰崖那個孩子,雖然沒有像你這樣的眼光和智慧,可作為支撐家族的家主而言,卻天生大氣。當如今的陰家已經擺脫了血腥的資本積累期之後,一個仁德而具備心胸的年輕人就是比我這個惹人厭惡的老頭兒更加上適合的家主人選。
換而言之,從他進階那一刻開始,你所期待的暢快復仇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因為從那一刻起,我的生死,已經成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老人誠摯地告訴他:“這就是家族的意義,小晴,我們每個人都是微不足道的塵埃,可塵埃匯聚在一起,就能夠有所作為,有所意義。
我們彼此以血緣作為紐帶,寄託信任與權威,期望彌補自身的不足,踏上更高峰。為了這個目標,所有的成員都是可以犧牲的、“
他說,“包括你的父母,也包括我。”
卡啪!
震怒的破碎聲從艾晴的手中迸發,那一隻鋼筆斷裂了,墨水自指尖流出,帶著一絲殷紅。
來自曾祖父的話語,帶著近乎於羞辱的嘲弄。
一次試探,不,應該說,一次沒有留下絲毫餘地的拷問。
倘若擋在你復仇之路上的人不是我,而是曾經唯一照顧過你的哥哥——陰崖的時候,你又會做出什麼樣的抉擇呢?
倘若有一天,陰崖成為了槐詩的敵人,你要如何恥辱地順遂仇敵的心意,去說服你的‘復仇工具’只誅首惡?
到時候,這個老東西又會像自己所說的那樣,引頸就戮嗎?
不,只會有更多的安排和更多的陰謀等待著自己吧?
“你看,我已經告訴過你了。”
老人無奈地凝望著她:“這個世界太容易變化了,你們的關係,就是這麼容易破碎的東西,就好像我和槐廣曾經的情誼那樣——因為歸根結底,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從來沒有什麼不同。”
“曾經的我是如此看重你,甚至想要讓你代替陰崖,繼續傳承下去這個家族,否則怎麼會送你去倫敦留學?但就算是這樣,也不應該是你肆意妄為的理由。”
“叛逆期該過去了,小晴。”
死寂之中,他慈祥的對艾晴說:“你當盡你的義務了。”
艾晴沒有說話,只是冷漠地看著他。
只有倉促的腳步聲從門外響起。
“怎麼回事兒?”
柴菲推門而入,驚愕地問道:“為什麼支部長會突然給你下停職觀……呃,抱歉,打擾了。”
看著辦公室內冷漠的祖孫兩人,她便反應了過來,將那一紙通告放在了艾晴的桌子上,匆匆地逃走了。
走之前,她從門縫裡看了艾晴一眼,憂慮的等待解答。
可艾晴卻沒有看她,就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一樣。只是沉默地凝視著自己的曾祖父,面無表情。
她嘆息了一聲,門關上了。
“真有你的作風啊,太爺爺,就連犧牲品的女兒都能夠當做利用的棋子麼?”
在寂靜中,艾晴鬆開了手指,將斷裂的鋼筆拋入了簍中,抽出紙巾,擦拭著手中的墨跡,忽然問:“你真得想清楚後果了麼?”
“放心吧。”陰良驥答非所問,“既然讓你回家,就一定不會讓你有後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