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死了。
看不出究竟死了多長時間了,似乎在這個船上一死了就會立刻開始腐爛,臭得嚇人。
在門開啟的瞬間,映入眼中的便是無數飛迸的血液,在床上,在地板上,在牆壁上,在天花板上,那些已經失去新鮮色彩的漿液到處都是。
暗淡枯黃,粘稠地滴落,到最後變成乾涸的醜陋痕跡。
而老肖就被這一場景包裹在正中央,坐在他為隊友們準備的椅子,四分五裂,好像被快刀斬成了十七八塊又沒有砍斷,就連腦袋都被砸癟了,從脖子上耷拉了下來,像是一顆掛在網兜裡的籃球。
槐詩強忍著嘔吐的感覺,鼓起勇氣,走進門內。
沒有看到任何搏鬥產生的破壞,也沒有掙扎留下來的痕跡。
安安靜靜的死去。
沉默到不正常。
槐詩呆滯地看著這一切,腦子忽然轉不過彎來了。
“搞什麼鬼啊。”他忍不住揉臉:“這遊戲死人怎麼跟點外賣似的,還送貨上門的嗎?”
他疲憊地坐在地板上,看著這一切,過了很久才終於反應過來。
老肖確實是死了。
雖然死個隊友在這種遊戲裡似乎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不必驚奇和恐懼,可是他卻忍不住感覺到一陣濃濃的沮喪。
唯一一個看上去靠譜一點的隊友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掛了。
要不要這樣啊?
可以預見,這個玩家們好不容易組成的千瘡百孔的隊伍已經要散夥兒了。比起人心散了更痛苦的是,連隊伍都沒有人帶了。
開始不到兩天的時間,幾乎以一天死一個的速度在死隊友。
先是嶽俊,然後是老肖,下一個是誰?
更慘的是,包括變成npc的克萊門特在內,六個人可以說已經死了一半了,可到現在屁東西都沒摸到。
別說線索了,整個船都好像架在一個沸騰的大釜上,別說抵達新大陸和完成自己的任務,就連自保都難了。
萌新連瑟瑟發抖的力氣都沒了。
就在他環顧的時候,忽然一陣資訊湧入了他的腦中,似乎是艾晴進行了偵查的判定。
透過一片狼藉的現場,他竟然奇蹟一般地從那一具四分五裂的屍首中找到了不少殘留的痕跡。
“先是潛行進入,然後快刀亂斬,喉嚨、雙腿、雙臂、心臟……”
他幾乎可以想象——一個黑影忽然出現在了老肖的面前,一刀橫揮而過,斬斷了他的喉嚨,堵住了他即將發出的咆哮,然後又精確地挑斷了雙腿的肌腱,斷絕了他逃脫的可能。
老肖伸手擒抱,可粗壯如大樹的雙臂卻被接連斬斷,手臂飛起,落在地上,鮮血噴出……不對,這時候武器已經換了一把,換了一把更加沉重鋒銳的東西。
兇手上前,踩住了老肖,手中的武器斬落,勢如破竹地斬下,剖開胸膛,撕裂心臟,最後,猛然調轉武器,沉重的鋼鐵砸在了老肖的腦殼上。
啪!
水泡破碎的聲音響起。
就跟殺了只雞一樣,完事兒了。
可在槐詩的猜想之中,那個黑影回過頭來的時候,卻看到了令他不可置信的面孔。
——是他自己。
是的沒錯,先用短刀突襲佔據先機,然後用大斧破防擴散優勢,最後用斧背鈍擊重砸解決……一套流程行雲流水。
小錘摳縫,大錘搞定……
怎麼看怎麼眼熟。
他看到了老肖的臉,最後的那一瞬間,那一張破碎的面孔扭曲了,竟然有些像是笑容。
嘲弄地凝視著槐詩,令他發自內心地不適,只感覺一陣惡寒。
“不要串臺到什麼時空旅行之類的問題上去。”艾晴說:“kp故弄玄虛也不是第一次了,說不定就是那個兇手想要讓你這麼想。殺人的方式來來去去就那麼一些,大同小異有所雷同簡直再常見不過了。”
後面有一句話她沒有說。
——與其擔心這個,還不如擔心他在渴血失智的那段暈厥時間裡失控殺了老肖呢。
但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槐詩想要找血袋,也只會找最接近的那個叫做海拉的女人吧?
不論從動機和時間以及理由,槐詩都沒有作案的可能。
那麼又能是誰動的手?
敵人?還是隊友?
雷飛舟?
還是陰言?
就在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