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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哲學家的學生們

然後,他就看到哲學家將裝過食物的紙袋疊好了,放在垃圾桶裡,向著馬路旁邊的人揮了揮手。

再然後,一輛越野車從街道的盡頭開過來。

槐詩呆滯在原地。

那分明是自己從阿里那裡借來的車沒錯,但現在卻已經煥然一新,不但前後的坑坑窪窪的保險槓都換了一套,連車上的劃痕都已經被補漆塗平。

而車上的泥斑與汙垢也全都被盡數清洗,輪胎也全部換成了全新。

車門開啟,一個精悍的中年人跳下來,然後從開啟的後備箱裡拖出了一個還在不斷蠕動的袋子,扯到了槐詩的面前。

袋子開啟,滿頭血汙的男人就從裡面爬出來。

他的一條胳膊已經被斬斷了。

好像已經飽受折磨,他想要哭喊,可是看到槐詩身旁的哲學家,便愣住了,哆嗦起來,跪在地上,瘋狂的磕頭求饒,嘴裡顫慄的嘟噥著印尼的方言。

哲學家指了指槐詩,於是那個男人就調轉方向,朝著槐詩磕頭求饒,哽咽的哭喊著。

槐詩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

茫然地看了看失而復得的車,又看了看哲學家,搞不懂發生了啥。

“本地的幫會這麼講禮貌的麼?”

“是啊,姑且在整治之下已經煥然一新了吧?”

這位貴族中學的拉丁語教師平靜的說:“大家都是願意聆聽道理的人,教授他們正確的生存方式也並不困難。”

說著,他回過頭,對開車的人說了一句什麼,精悍的男人恭謹的頷首,上前,彎腰,然後雙手將槐詩的車鑰匙托起到少年的面前。

到現在,槐詩哪裡還能不明白狀況?

自己旁邊的這個傢伙,哪裡是什麼哲學家,分明他媽的就是印尼本地的黑幫教父……搞不好這裡的黑幫教父都只能當他兒子輩兒。

擁有那麼隱秘又可怕的靈魂能力,想要把這群傢伙組織起來,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兒。倒不如說,有他那樣邪門的思路和古怪的性格,做這種事情根本不會有任何顧忌。

“你說的話裡,我有一點,我是同意的,槐詩先生。”

哲學家和他對視著,平靜的告訴他:“我沒有任何資格去瞧不起那些去全力生活的人……但有時候再面對這些比活屍更加不如的蛀蟲和野狗時,為什麼不讓我來將他們變得更好一些呢?至少這樣不會讓更多的人受到傷害,不是嗎?”

槐詩深深地看著他。

他並不懷疑哲學家語言的真偽。

至少他還活生生的站在這裡。

這證明在天文會的監看之下,哲學家是對現境無害的人,甚至未曾擾亂當地的社會秩序——說不定,還會發展成協作者和線人,畢竟他的能力太過便利。

“不過,只是偷車而已,用不著砍掉他的手吧?”

槐詩低下頭,凝視著地上那個狼狽的偷車賊。

就算是被偷了車很生氣,但充其量也不過是想要讓偷車賊得一場邊境痢疾的程度而已。

“實際上,我已經是從輕處置了。”

哲學家無奈的嘆息,聳肩:“沒必要將我當作那種視人命如草芥的黑手,槐詩先生,我讓他過來,反而是打算向你求情的。

畢竟,在絕大多數時候,昇華者的怒火對於常人而言都太過誇張了。”

說著,他抬起皮靴,踢了一腳地上的偷車賊,冷酷搖頭:“這個傢伙就算再怎麼不像話,再怎麼丟人,畢竟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我總不能眼看著那兩個孩子變成孤兒。

他冒犯了昇華者,冒犯了林業協會,同時又觸怒了天文會,只是斬掉一隻手對他而言已經是過於偏袒了。”

要知道,像槐詩這種好脾氣且沒有什麼架子的昇華者簡直是鳳毛麟角。倘若遇到一個性格乖戾的傢伙,事後找上門去殺掉全家也不是不可能。

哲學家將他帶到這裡來,所尋求的,正是這一份來自槐詩的寬恕。

在沉默裡,槐詩忍不住嘆息。

“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麼被叫做哲學家,而不是教育家了。”他忽然說:“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其實並不擅長當老師?“

哲學家一愣。

然後看到槐詩拔出刀來,刀光雪亮。

他說:“教育,和訓練動物是不一樣。”

突如其來的寂靜裡,槐詩彎下腰,按住了那個偷車賊,將他手臂上剛剛癒合的傷口再度殘忍割開,挑去了嵌入傷口的雜物,最後撿起了袋子裡被斬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