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這病情是近日才嚴重,還是陳年舊疾?”我再一次確認。
“那藥方妹妹也看過,侯爺已經服用了十幾年了,一直如此,不過年歲大了以後,症狀加重了而已。”
果然如我所料, 他說的的確是實話,我放下戒備,將手裡銀針收起來,當先揀自己最為關心的問題問道:“侯爺的病情,老夫人可知道根底?”
嚴三搖搖頭:“侯爺的病情一直都瞞著老夫人,她並不知情。”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只要老夫人並不知情,此事也便有挽回的餘地。
“侯爺自己也不知情?”
嚴三複又搖頭:“自始至終都瞞著他。”
“那麼,我問你,侯爺受傷,既然是弟兄玩笑所致,府裡大夫為了討好老夫人隱而不報倒還說得過去,為何你嚴家也要隨聲附和,隱瞞侯爺病情?”
嚴三一本正經地嘆了一口氣,道:“府裡大夫並非是為了討好老夫人,而是因為他與我父親當年有些交情,所以診斷過後暫時沒有聲張,而是一番權衡利弊之下,難以定奪,謊稱醫術不夠高明,請來了我祖父看診。
老夫人一向**,府里根本有我姑母和表兄的地位,受欺辱謾罵那是家常便飯。縱然表兄的傷是原世子故意而為又如何?你以為侯爺會為表兄討回公道嗎?就算責罰又如何?過後這筆賬還不是記在表兄頭上,變本加厲地討回來。”
“所以,你們就隱瞞了侯爺,忍氣吞聲?”唏噓之餘,我追問道。
嚴三冷冷一笑:“小不忍,則亂大謀!假如老侯爺知道我表兄以後不會有子嗣,你覺得我姑母與表兄在府裡還會有什麼地位麼?我表兄還能夠在原世子病逝以後承襲侯爺的位子麼?”
我不由一頭冷汗,為嚴家人的深謀遠慮與隱忍感到不可思議。
侯爺的傷已經鑄成,是難以彌補,侯爺的姨娘竟然能夠在傷心之餘,這樣隱忍,將委屈生生地嚥下去,每天還要面對著老夫人輕言歡笑,低眉順眼,那要需要多麼堅韌的性子!
女人與女人,權利之間的爭鬥太恐怖!
我感到有些頭大,昏昏沉沉的,深吸一口氣,繼續問道:“那麼,你又為何要攛掇青綰假裝懷孕,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這還需要我解釋嗎?我姑母在侯爺府裡一輩子受老夫人欺壓,如今我表哥承襲了侯爺之位,那老夫人還猶自不肯放手對府裡的掌控,我自然不會讓她和徐夫人得逞。
我唯一能做的自然就是幫助青綰表嫂。而且,最重要的一個原因,誰都不知道,就是將來青婠表嫂十月分娩,所要誕下的小世子,肯定是要抱我嚴家的骨肉去冒充。這樣說,你可懂了?”
嚴三滿是得意地望著我,搖頭晃腦地說,臉上滿是沾沾自喜。
“我就知道,像你這樣唯利是圖的人,肯定會有自己的私心。想必就連青綰都被你矇在鼓裡,自己機關算盡,辛苦十月,為你嚴家做了嫁裳。”
嚴三得意一笑:“不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只告訴你一個人。”
我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屋子裡閉嚴了門窗,空氣不流通,也有些悶熱,頭上都滲出細密的汗來。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事情,你就不怕我揭發你的陰謀詭計嗎?”我疑惑地問道。
嚴三嘴角微翹,笑得不懷好意,兩眼也冒出貪婪的光來:“怕什麼,反正咱倆就要是一家人了,你胳膊肘還能往外拐不成?”
我“呸”了一聲道:“無恥!誰跟你是一家人?”
嚴三得意洋洋地看著我笑,別有深意:“青婠表嫂早就做主將你許配於我,今日你插翅難逃。”
我猛然心驚,方才意識到怕是不妙。起身想走,才感到渾身痠軟,竟然沒了氣力。
“你究竟做了什麼手腳?”我羞怒地道。
“呵呵,你不是自詡醫術高麼,竟然連媚骨的毒都不知道?還不是被我算計了?”嚴三向我跟前湊過來,滿臉淫笑:“有沒有覺得身上熱熱的,酸痠軟軟的,好像骨子裡有螞蟻啃噬的麻癢感?”
“是酒裡有問題?!”我方才猛然警覺,怪不得那酒灑在桌上,味道有些怪怪的,嚴三知道我必然不肯飲酒,將毒混在酒裡,故意倒在我的面前,藉著酒的揮發,令我中毒。
“不錯,還是青嫿妹妹聰明,將來我嚴家肯定能在你的醫術之下發揚光大。”嚴三諂笑道。
“卑鄙!”我抬起手來,想揮開他逐漸湊近的臉,手上卻沒有一點氣力,反被他一把捉了去,掙脫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