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風道骨,超凡脫俗。
他回首對著我一笑,和顏悅色:“小姑娘,你沒事吧?”
適才那假扮老嫗藉機行兇之人,早已趁亂不知去向。我對著那老者福身一禮:“謝過道長救命之恩。”
老者稽首淡然一笑:“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毋需言謝。”
老者話落,就立即有人倉惶而至,跑得氣喘吁吁,見到 驚馬已經斃命倒地,跟前並無人受傷,先是明顯鬆了一口氣,而後立即心疼得嘴角抽搐,偌大一個漢子,竟然蹲在大街上痛哭流涕。
“這位小哥,實在對不住,剛才情況緊急,貧道容不得多想,殺了你的馬。”
那漢子倒是個明理的,抹了一把淚,站起身來:“老伯休要這般說,你能出手相助,阻了我這畜生傷人,我已經感激不盡。只不過我一家生活都是靠這車馬維持,今日見它斃命,難免心疼。”
我打量這位漢子,一身補丁短打扮,頭戴氈帽,肩搭褡褳,臉膛被曬得黑紅油亮,明顯是趕腳車伕。
“你這馬不聽馴服,鬧市裡面橫衝直撞,早晚也是惹禍端,今日的確是該慶幸。”周圍有圍觀攤販指點道,揀了地上被踩爛的果子心疼不已。
“平日裡這馬一向溫馴,鞭炮聲都不懼的,今日裡我也不過就是進店裡討口水的功夫,也不知道怎樣就驚了。委實對不住諸位。”
眾攤販見他心疼不已,也不好意思向他追究自己損失,相幫著將掉落在地上的東西整理好。
我知道今日這驚馬絕非偶然,必是有人尋機故意製造的禍端,這漢子也是受我連累。遂從懷裡掏出兩張銀票,交給那車伕:“以後還需小心看管,莫要再這樣大意。”
那車伕疑惑地開啟銀票,連連推拒:“愧煞我了,這原本就是我的過錯,怎麼還好意思收姑娘的銀兩。”
我將銀票塞進那漢子手裡,虎口與食指處一層老繭,應是長年握鞭所致:“這馬原本就是因我而死,你不必謙讓。再說這點銀子於我而言,無甚緊要,你卻要顧慮一家生計。”
那車伕千恩萬謝,招呼周圍有相熟的人幫著清理地上的車馬。
有人對著那漢子笑言道:“算你小子走運,竟然遇到了十一小姐,非但沒有同你計較,反而因禍得福,落了許多銀兩。”
“十一小姐?難不成就是義診救災的蘇家十一小姐?”旁邊有人追問。
“除了她,還會有誰,有這心腸和氣度?”
我笑笑不語。
老者轉身疑惑地上下打量我:“原來你就是十一小姐,怪不得竟然會老夫的步生蓮步法。”
我大吃一驚,抬起頭仔細打量他的眉眼,驟然驚喜地道:“道長識得我的步法,難道您是……”
老者捻鬚微笑:“步生蓮獨步天下,我天元老兒從不外傳,想來你的步法應該是我那不肖的徒兒所授了?他最近可好?”
我有片刻的呆愣,半晌方才反應過來,支支吾吾應道:“嗯嗯,很好,很好,您老來京城怎麼不通知我們一聲,也好去迎接您。”
“老朽閒雲野鶴,雲遊四海習慣了,不願意勞師動眾,唯恐驚了上面。”
“那您如今下榻何處?我差人去取您老的行禮。”
老者一抬手,朗聲笑道:“就知道若是被涼辭知道了,必然不肯讓我這般自在逍遙。我此次進京,乃是為了暗中追查邪教而來,暫時不易張揚,行蹤保密。等到時機成熟了,我自然會與他相見。”
“邪教?師傅您所說的可是菩提教?”
老者向四周張望一眼:“此地人多混雜,不易商談此事,不若你我尋一處安靜所在,我正好有幾句話叮囑於你。”
我略有些為難,沉吟片刻道:“自然好極,只是我從府裡已經出來了半晌,若是再遲些回去,唯恐涼辭擔心。麻煩師傅稍候片刻,我尋個人去麒王府帶個口信,您老看可否?”
老者點點頭,我便尋了適才那位車伕,託他去一趟麒王府傳話,告訴涼辭我有事晚回。
“喔,還有,麻煩您轉告麒王爺一聲,我曬在院子裡的天麻和元參還不到時候,不要著急收。”
那車伕略有些猶豫:“麒王府一向把守森嚴,我一介平民如何能進得麒王府?”
我蹲下身子,從腳鈴上摘下一粒鈴鐺,交給那車伕:“將這鈴鐺交給守衛統領,他自然會帶你去見麒王爺,有勞了。”
車伕痛快地接了東西,也不耽擱,立即飛奔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