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青趁我心情低落疏於防備之時,一招奪了身旁侍衛手中長劍,貫穿了她所有功力,一躍而起,徑直向著我刺過來:“蘇青嫿,我要你陪葬!”
誰都沒有料想到,蘇青青會突然出手,黑老大也始料未及,中間又隔了距離,所以根本就來不及阻止。
蘇青青手中長劍以極凌厲的攻勢逼近我,眼看就要刺進我的胸膛,我才從怔仲中反應過來,欲後退躲避劍鋒,但是身後五步處,就是適才與我們交手的頭目,正虎視眈眈地盯緊了我,蓄勢待發。眼看已經躲閃不及,我命休矣。
就在此時,一隻箭羽衝破夜空,以雷霆之速向著我的方向後發而先至,與蘇青青的兵器,在離我胸前不足一寸的地方交匯。“叮”的一聲,雙雙掉落在地上。
黑老大立即一個欺身上前,將手裡的刀架在蘇青青的脖頸上,手下使了力道。
蘇青青勉強支撐住如風中枯葉一般搖搖欲墜的身子,悽慘一笑,終是徹底洩了氣。
眾人省過神來,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院外,尋找出手之人。
宮裡此時已經是煮沸了一鍋粥,院子外面不斷有人紛亂地跑來跑去,驚慌叫喊:“朝廷大軍攻進來了!”
原本以為,宮中防禦甚嚴,大軍斷然不會這樣疾速,也不過是涼辭在宮裡的人馬虛張聲勢,動搖菩提教軍心。誰想,院子外果真齊刷刷地湧出一隊黑衣錦衛,威風凜凜地搭弓,將箭尖指向院子裡蒼白了臉色的人。
“黑色錦衣衛!麒王爺攻進來了!”
院子裡的眾人失聲驚呼,手中兵器“嗆啷”落地,紛紛棄械。
原來涼辭的名頭竟然有這樣威力,黑色錦衣衛的出現,雖然並未動手,已經令菩提教的人聞風喪膽,失了氣焰。
被挾持的蘇青青自知大勢已去,菩提教已是樹倒猢猻散,自己縱然反抗已是無用,閉了眼睛捉住頸間刀片,向脖子上狠勁一抹,頸間頓時鮮血噴湧,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我驚駭地轉過身,瞠目結舌地眼看著生機從蘇青青的臉上一點一點褪下去,她望著我,努力扯出一抹笑,露出深深淺淺的梨渦和兩隻可愛的小虎牙,紅唇翕動,然後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她的睫毛顫啊顫,就像蕭瑟寒風裡一隻對生命戀戀不捨的蝴蝶,最終疲憊地闔攏了輕盈的翅膀,再也不能動。一滴晶瑩如珠的淚從她的眼角慢慢地滲出來,輕輕地沿著她的臉滑落在地上,落進塵埃裡,消失不見。
光怪陸離的光影交錯裡,我依稀可見,一個年方二八年華的嬌俏少女,從一堆鶯鶯燕燕裡走出來,拉起我的手,笑聲如若銀鈴:“母親只顧著自己跟十一妹妹親熱,可冷落了我們。”
“我是你六姐蘇青青。”
“真的羨慕你,不像我們,自小在籠子里長大,嫁人了再換一個籠子,從來都不能真正見識外面的天下,可憐兮兮的。”
“我稍大了,懂事些,就一直在拼命地努力,不是有什麼鴻鵠之志,而是單純地希望能夠成為一隻養尊處優的鳥。”
……
我以為,蘇青青害死了蘭兒和惠兒,折磨得我生不如死,又傷害了蘇家那麼多的人,我會恨她,徹骨地恨,巴不得手刃她,親眼見她就在我的眼前痛苦死去。
今天,我如願以償,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生命在我的面前一點一點流逝,頸間溢位的血在地上蔓延,綻開一朵又一朵妖豔的彼岸花,我的眼睛被深深地灼痛,有些心疼。
我覺得,自己多少還是比蘇青青幸運一點的,她的父親和姨娘對她的愛太自私,為了一己私慾,徹底扭曲了她的性格,才造成如今的悲劇。
假如,青青只是我蘇家一個普通的女兒,也許仍舊會聽從父親安排進宮選秀,但是沒有了仇恨和野心,她會活得簡單,愛得輕鬆,對於顧長安敷衍的疼寵也會看得通透,知足常樂,不這樣霸道貪婪。
最是無情帝王家,怪只怪,她生錯了人家,愛錯了人。
狂石牽著蟲蟲走進院子,手裡提著一彎弓,不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蘇青青,上前拍拍我的肩膀:“青嫿,你怎麼了?”
我恍如大夢初醒,舉目四顧,又抬頭看狂石和蟲子,片刻的愣怔。
這裡果真是個吃人的地方,四處皆懸崖,足下都是泥沼,我一時間不敢動,不敢言,傻愣愣地不說話。
蟲子見我恍惚,關心地問:“青嫿,你怎麼帶著面巾,你的臉怎麼了?”
我茫然地看著蟲子的臉,眼神有些渙散,半天都無法凝聚。
蘇青青的確是口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