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一路尾隨狂石,快馬趕至城外玉泉山看熱鬧的時候,狂石與蟲子小別重逢的悲情大戲已經在蒙面侍衛的瞠目結舌中落下了帷幕。
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錯過了很多精彩的畫面。
蒙面侍衛看到我氣喘吁吁地爬上山,方才如釋重負,將一捆三指粗細的繩索丟給我,惡狠狠地壓低嗓音道:“將他給我捆起來,然後讓他把燭龍令拿過來。若是膽敢耍什麼花樣,立即殺無赦!”
我拿著繩子左右為難,有些猶豫。
蟲子看樣子有些被狂石感動,淚盈於睫,竟然完全入了戲:“不要,青嫿,萬一他們不守信用,出爾反爾,他會有危險的。”
狂石收斂了平素裡的嬉皮笑臉,斬釘截鐵地道:“捆!”
我依舊踟躕,不敢動手:“真的危險。救回蟲子固然重要,我們可以犧牲燭龍令,大不了以後搶回來就是。但是,你的性命一樣重要,難道為了救她你不要命了嗎?”
狂石堅定地點頭,語氣鏗鏘:“不要也罷。”
“不要,狂石,你記著,天下間,再也沒有什麼比你的性命更重要。我苗蟲蟲死不足惜,你可千萬不要犯傻,否則我絕不獨活。”
我轉過頭去,蟲子涕淚橫流,苦大仇深,而且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將一旁偽裝的侍衛都驚得不知所措了。
蟲子,演戲而已,見好就收,你至於這樣賣力煽情嗎?我朝著她擠眉弄眼,連使眼色,讓她見好就收,誰料,蟲子此刻滿心滿眼裡都是她的英雄狂石,竟然對我視若無睹。我可以清晰地看到蟲子凝望狂石的眼睛裡有兩簇閃亮的火花,在淚光背後不停跳躍。
“你這個女人真麻煩,我都說過,讓你滾得遠遠的,怎麼竟然還賴在京城不走,如今給我招惹了麻煩了,知道悔改了?”狂石嘴巴依舊又硬又臭。
蟲子反倒破涕為笑:“我以後再也不會走了。狂石,我要留下來,像在江南那樣與你並肩作戰,陪你一輩子。”
如今我才反應過來,這場戲倒是好開鑼,現在也已經進入了高8潮,愈來愈精彩,可是究竟如何收場?若是狂石跟侍衛們交手,識破侍衛身份怎麼辦?反之,若是我果真捆了狂石,讓他拿著燭龍令去交換蟲子。得手以後放過他倆也不是菩提教的一貫作風啊,不是一樣惹人起疑?
失策,失誤啊!
我對著蟲子身後的侍衛暗使眼色,臉都快抽筋了,那侍衛才終於反應過來:“你們兩人唧唧我我的有完沒完?當我們不存在嗎?麻溜地給我把他捆了。”
手裡的尖刀向著蟲子頸間更近一寸。
我拿著繩子,一咬牙,結結實實地將狂石反手捆了,一點後路都沒給他留。狂石應該也是關心則亂,竟然對於我們之間的暗潮洶湧絲毫沒有察覺。
我將燭龍令塞進狂石手心裡,狂石昂首挺胸地向著蟲子一步一步走過去,這樣關頭,竟然還不忘掛著一臉風騷的笑意。
蟲子身後的侍衛向著我望過來,徵求我的意見,不知道接下來如何是好。
我左右張望一眼,扯著嗓門驚呼:“官兵來了!你們被包圍了!”
侍衛一愣,狂石說時遲那時快,抬起腿斜掃過去,就踢飛了侍衛手裡拿著的尖刀,然後以身為盾,奮力向著驚愕的侍衛撞過去。
那侍衛反應倒是迅速,立即見好就收,一個騰躍退後兩步,堪堪避開狂石的衝勢,向著身後一揮手,喊聲:“撤退!”,也不戀戰,帶著眾人倉皇而逃,跑得飛快,頭也不回。
蟲子紅著眼圈,低低糯糯地喊了一聲,就上前一把抱住狂石,感動得熱淚盈眶。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我趕緊躡手躡腳地後退兩步,然後也顧不得斯文,提起裙襬,腳底抹油,一路小跑。
那狂石一向比猴子還要精,等他和蟲子膩歪夠了,反應過來,肯定能發現其中貓膩,若是蟲子再沒有氣節,坦誠招認,被狂石知道自己被我捉弄了,到時候,我肯定也會慘了。
果然,我剛剛轉過一塊大石頭,隱了身形,就聽到身後一聲怒喝:“蘇青嫿!你給我站住!”
我那時候,還有心情幸災樂禍,替蟲子祈禱,讓她自求多福。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夫妻吵架床尾合,狂石怎麼會捨得怪罪蟲子,那麼,最悲催的,自然也就是我這個始作俑者。
我灰頭土臉地在麒王府呆了三天,沒敢出門,當然,我也不會閒著。
第一天,我趁涼辭不在府中的時候,偷偷去了他的臥房,提心吊膽地翻找半天,一無所獲,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