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無不可。事,當以昆吾為要。我與見愁道友一番切磋,已點到即止,當與諸位師兄速回山門。”
未出口的話壓了回去,王卻只覺得這一位謝師弟的心思終究不淺,雖說不上到底是哪裡,但總有那麼一絲一毫隱隱的不對勁。
然而此刻也不是深究的時候了。
他令眾人收了劍,退去,只以一種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撤離了這才匆匆到達不過片刻的第七層地獄!
劍光一道連著一道,投向天穹頂上那裂縫處。
謝不臣也未多做停留,只看了見愁一眼,便已飛身踏雲而去。
反倒是王卻,多駐足了片刻。
見愁眉頭深深皺了起來,她以為王卻是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但對方最終什麼都沒有說,返身間已以一種決然之態,追上自己前方昆吾諸位同門,眨眼便消失在渺渺層雲之間。
到底,是出了什麼大事?
橫虛真人對傅朝生分明是存了“寧殺錯不放過”之心,如今一道雷信疾來,竟又將這一幫昆吾弟子喚走,實在讓她心生幾分疑慮。
身上的傷已然復原。
從頭算到尾也就失了一枚道印。
見愁回想謝不臣那一把奇詭至極的玄尺,實覺出了幾分深重的忌憚。縱她卻有分心不察,也不該為一返虛修士算計得手。歸根結底,連道印都剝離而下,是這尺有大古怪。
九疑鼎她尚且能推出其從何處得來,這把尺卻讓她毫無頭緒。
只是眼下也不是就此思考的時候,她只將這疑影先行存下,自忖與謝不臣之間是來日方長的宿仇,真不急在這一時。
修為是她高,再尋機殺他,易如反掌。
當下最要緊,是傅朝生。
確定昆吾眾人去後,見愁便毫不猶豫順天坑而下,巨大的斷裂處猶如一座懸崖,她緊貼崖壁而行,只依稀記得當年鼎爭中九頭鳥將自己抓去,便在這附近。
該有一處原本極隱秘的空間。
又往下半刻,果真見著。
似是岩石裡中空的溶洞,其實未見多大,就在天坑底部更深處。但此刻天坑已然塌陷,帶得這巖洞也垮塌了一半,如同被人一劍削去半邊,斜開在絕壁之上。
下方的第八層地獄冰山地獄,已能一眼看清。
見愁落在巖洞之中,一眼便看見洞中泉眼乾涸,河流隱匿,連當初總吹拂著無盡黑風的洞口,都沒了那九頭鳥殘魂所凝的雪白圖徽。
她到得此處,未見得傅朝生身影,只見得一大團黑氣盤踞在洞口,劇烈地顫動,彷彿在禁受著巨大的痛苦與折磨!
“朝生——”
“道友”二字,含在喉嚨裡,這一剎間,竟無論如何無法出口了。
因為在她開口的瞬間,傅朝生已察覺到了她的到來,那黑氣竭盡全力地聚了起來,但拼盡全力,也化不成舊日完整模樣。
他只凝出了半個身形,剩餘的一半卻籠在黑氣之中。
兩股強大的力量在體內噬咬撕扯,讓他蒼白的半張臉上透出無盡的猙獰!
“鯤呢……”
嘶啞的嗓音,完全聽不出是舊日之聲,像是有另一道迥異的聲音投進這聲音裡,混雜在一起。
他看向見愁,幾乎紅著眼問她。
見愁不及回答,低頭看向自己寬大的袖袍時,但見滿目的赤紅。
不知何時,血已染袖。
那被她藏於袖中的鯤,終支援不住,自她袖中滑出,小小的一尾黑魚,但卻失了一側的魚鰭,傷處鮮血淋漓。
祂本體是鯤鵬,本為這天地間最巨大之物,要保持化形的狀態亦需要心力。
如今落出,雨身便一陣顫動。
細弱的一聲哀鳴,艱難地擺動著魚尾,竟是虛弱地向巖洞外游去!
“鯤!”
傅朝生伸了一隻手,想要將祂抓住,可卻只抓了滿手的血!
見愁心內一片愴然,已知這自西海大夢礁始便伴隨著傅朝生的上古妖神,走到了一生盡頭。
“嘩啦啦”,似有水流海湧之聲。
才一出巖洞,那一尾黑魚便現出了其龐大無匹的鯤身。
沒了一側魚鰭,卻依舊給人磅礴之感。
在外面的虛空中,祂漂浮在雲海裡,好似一座巨大的島嶼,漂浮在西海上。常年大夢,背上堆積著海沙與礁石,長著些珊瑚海草,依稀可見舊日叱吒海天間的壯闊。
“吾存世已久,去也無憾。”
祂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