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翻遍典籍, 得知世存綠葉老祖所留之殺紅小界, 中有帝江之骨, 推算能得一風雷翼之道印, 便允顧青眉入界一探。當時只知界中有強敵, 卻未知是誰。知道聽聞崖山新收的女弟子有風雷翼之道印, 才知界中同自己作對之人的身份。
但到如今, 這道印已無關緊要了。
不管是對他來說,還是對見愁來說,修為攀升至能喚一聲“大能”的境界後, 帝江風雷翼的威力,實在差了一些。
謝不臣毀印後,亦無動手的意思。
見愁與他在過往的時間裡, 不管是人間歲月, 還是修界寒暑,都在相互猜忌, 同時也不斷熟悉著對方的變化。
最強的宿敵, 最深的瞭解。
她聽了此言之後, 目光微微地閃爍了一下, 但依舊如先前聽聞謝不臣說她“關心則亂”時一般, 不置任何評價, 只問道:“謝道友似乎欲有指教?”
謝不臣只尋常地垂眸,聲音毫無波動:“無情便無弱點,有情便受人掣肘。見愁道友此後, 恐怕是萬事都要留心了。”
聽上去, 竟透著幾分極似良言的勸告。
是他最切身的體會吧?
可見愁,終不是他。
她未再回應謝不臣半句,只是在此刻回首望去,在方才這實在算不上很長的交手之間,昆吾那幫人已從她設下的空間裂縫屏障繞過,浩浩蕩蕩追至。
王卻、吳端等人皆在。
遠遠見著見愁與謝不臣這隔著龐大天坑相對峙的局面,眾人皆是心生戒備。
唯王卻看了見愁背後的傷一眼,微微蹙眉。
昆吾眾弟子自然是落到了謝不臣那頭。
還不待旁人開口,白骨龍劍吳端已念與見愁頗有幾分舊日相識之交,勸她道:“見愁師姐,我等今次是奉命而來,若師姐強要阻攔,實怕我昆吾崖山兩門傷了和氣……”
“昆吾崖山兩門,原還有什麼和氣在嗎?”
雖看出吳端是不願向自己舉劍,可她這一次無論如何都站在傅朝生那邊,對橫虛真人之所為,實在無法苟同。
“生死不論,只管動手。”
到這地步,是無法善了了。
吳端想勸,可見愁這模樣實在不像是能勸回的,白骨龍劍在手,竟頭一次覺得不大好拔。
事實上橫虛真人之舉,也出乎他們的意料。
但師命難違,況傅朝生身上確有古怪之處……
眾人雖知眼前是崖山的大師姐,但在八方城時她已近乎向橫虛真人並昆吾宣戰,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再不動手怎麼也說不過去了。
是以只聽得昂然拔劍聲起!
這半數昆吾弟子已是要作勢再結劍陣,畢竟憑他們任何一人的修為,都無法同見愁相抗。
可也就是在這時,天際忽然傳來一道驚雷!
“噼啪!”
赤紅色的電光驟然劃破長空,自十八層地獄的頂上衝入地底,直向昆吾眾人而來!
竟是一道雷信!
如今陰陽界戰已罷,不管內中爭鬥如何,十九洲已握住了大局,似風雷之信的手段自也可在此界施展。
可從來只見藍白之雷信,何曾見過赤色?
見愁未便出這雷信深淺,但昆吾眾人一見雷信,已駭然色變!
王卻眉頭頓時擰得更深,只一抬手,將這一道赤紅的雷電攏在五指之間,沉了神念去看。
面容上,乍現驚怒之色。
神情間更有幾分不敢相信!
“怎樣?”
赤雷之信乃是昆吾萬般危急之時的傳召之信,吳端一清二楚,見王卻讀信後這般神態,已著了急。
王卻喉嚨裡的聲音都有幾分嘶啞,也不知為何,深深望了見愁一眼,回道:“出事了……”
這突然來的變化,實是連見愁也未料到。
出事?
她不由轉眸看謝不臣。
看上去謝不臣眉梢微微一動,眉心一皺,似乎也有幾分驚訝。但不知怎的,見愁竟覺得他心裡沒有半分波動,像是早知道會有這一出一般。
昆吾眾弟子,頓時一陣悚然。
王卻並未明說出了什麼事,但情況儼然不妙。
他略知謝不臣與見愁間頗有幾分恩怨,只轉過頭來,想向謝不臣說些什麼。
但沒想,謝不臣卻在他開口前開口了,好似知道他要說什麼一般,道:“已跑了一個少棘,再放一傅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