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好不容易將顧傾璃扶起,被小趙氏這一嗓子驚的手一鬆,差點和顧傾璃一起摔倒在地。
顧傾璃順著宜春的力道站起身,衝著小趙氏虛弱一笑,“還請母親寬心,切莫因為傾璃而氣傷了身子,傾璃這就告退。”
她說完,艱難的施了一禮,靠在宜春的懷裡踉蹌著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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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傾璃一路披頭散髮、跌跌撞撞的走回芳秀園,自然引得眾多下人竊竊私語,但大家的眼神都是見怪不怪的,顯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見。
此時的芳秀園內,顧傾璃一改之前虛弱模樣,盈盈而立,接過宜春拿來的銅鏡,仔細打量鏡中的自己。
臉上的紅痕已經消除了,但是針刺般的痛感仍舊存在,而她披頭散髮的模樣實在是不堪入目。
顧傾璃的雙手發顫,手指卻緊捏著銅鏡,手指關節和指尖處都微微發白。
倏地,她猛地將手中的銅鏡仍到地上。
只聽“哐”的一聲,鏡子碎片散落一地,折射出眾多扭曲不全的殘影。
宜春上前,忍著嘴邊的痛意低語道:“小姐,現下我們還需要忍。”
“我知道。”顧傾璃看著地上碎鏡中錯雜的自己,緩聲道:“總有一日,我要將我所受的一切都還給她!”
她往旁邊走了幾步,想起今日在傾城居的情形忍不住蹙眉道:“今日的顧傾歌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宜春想了想道:“是有些,或許是落水所致。”
顧傾璃眉頭皺的更緊,眼神幽暗的如同伸手不見五指的子夜,“你說,會不會是她對我起疑了?”
“應該不會的。”宜春安慰道:“小姐別杞人憂天,若是顧傾歌看出來了,怎麼可能秘而不發呢?”
顧傾璃想到顧傾歌那驕傲張揚的個性,略略放了心,忍不住點頭道:“也對,是我多心了。只是如今,想要再下手就難了。”
“小姐別憂心,機會總會有的,只要我們行事隱秘,必定可以得償所願。”
顧傾璃笑著嗔了宜春一眼,“真要是如你所說,便再好不過。”
說著,她的眼中折射出一種強烈的光芒,使得鏡中的影像更加刺目扭曲。
看著宜春慘不忍睹的臉,顧傾璃皺皺眉,“這幾日你好好休養吧,去找大夫開些藥,我這裡讓歡欣服侍便好,待你的傷好了再回來。”
在承國,庶女只能擁有一名貼身丫鬟,顧傾璃提及的歡欣是芳秀園的二等丫鬟,平日裡也很得顧傾璃的信任。
一想到平日裡和自己不對頭的歡欣要近身服侍顧傾璃,宜春滿心不願,卻也不敢忤逆顧傾璃,只得道:“奴婢謝小姐掛心。”
顧傾璃應了一聲,注視著碎鏡中扭曲的自己暗道:嫡長女!我顧傾璃一定要擁有嫡長女所擁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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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顧傾歌悠悠轉醒,已是第二日,內室被炭火燻的溫暖如陽春三月,顧傾歌忍不住用臉頰蹭了蹭錦被,往被窩裡又鑽了鑽。
身旁一聲輕笑,顧傾歌抬眸望去,瞧見的是辛嬤嬤那張打趣的笑臉。
知道自己剛剛難得的孩子氣被看了去,顧傾歌也不在意,坐起身子,辛嬤嬤忙將流雲絲鸞織錦斗篷給她披上,嘴裡還不忘打趣道:“小姐若是不想起便多睡會,夫人特意交代要小姐臥床休養呢。”
“睡的太久,想起來活動下。”顧傾歌低頭看了看身上流光閃動的流雲絲鸞織錦斗篷,有些無奈道:“嬤嬤,我真的不冷,現在都已入春,天氣也漸漸暖和了。”
“那也要披著。”辛嬤嬤肅容道:“難不成小姐又忘記歐陽御醫的話了?況且這流雲絲鸞織錦斗篷可是老爺親自狩獵給您做成的,意義可是不一般吶,更是要好好披著才對得起老爺的一番辛勞才是。”
這連顧建文都搬出來了......
不過辛嬤嬤說的倒是沒錯,這流雲絲鸞織錦斗篷是一年前顧建文參加皇家狩獵時親手獵的雪狐給她做成的。
整件斗篷毛色純白,在陽光下隱隱有暗光浮動,似天上層層疊疊的雲層翩躚而下,當時做成的時候引來一眾人的稱讚。
想到這些,顧傾歌無法,只得披著流雲絲鸞織錦斗篷下床。
許是因為臥床有些日子,剛站起來的時候身子微微有些打晃,辛嬤嬤一把扶住顧傾歌,皺眉道:“要不再過兩日小姐再起身吧。”
“不必。”顧傾歌強壓著心底的喜悅,感受著腳下結實的地面,緩聲道:“我已經等的太久,有些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