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天下。
桑枝又豈會不知道這些個利弊?不說別的,就是奴籍一事,要是放在皇后這裡,想脫奴籍可謂困難無比。皇后做事必須按照宮規來,除非桑枝有極大的功勞,否則很難擺脫奴籍。但若在董鄂妃手裡,只要董鄂妃一句話,透過皇帝的恩賜擺脫奴籍,簡直是分分鐘的事情。
這麼明顯的好壞對比,瞎子都能看出來,也難怪素勒幾次三番會問桑枝。桑枝卻並不能回答,不是不知,而是不能。她笑笑,“你不也對我很好?”
素勒愣了下,沉吟道,“我對你好,是因為你忠於我。”她道,“我對每一個忠於我的人都好,我不會讓任何一個忠心耿耿的人寒心。”
話一出,桑枝心裡就涼了幾分。她怔了怔,隨即喃喃道,“也許,這可能是你最終能勝過董鄂妃的原因。”董鄂妃廣施仁義,對每個人都仁慈,整個後宮都受益都念著她的好,但全部的好就等於無差別的好。眾人雖然會喜歡她,但她卻難有一心為她的死士。相反,皇后嚴守宮規,對所有人一視同仁,不偏不倚,但會盡力善待那些忠心為己的人,所以皇后在整個後宮里名望遠遠不如董鄂妃,但要論能一心為皇后做事的人,卻要遠勝於董鄂妃。
可是,誰又能博得天下每個人歡心呢?董鄂妃已經做到極致了。只可惜,眾人對她的愛戴不足以讓大家甘願為她喪命。
桑枝心裡涼涼的,卻忽然一下通透了。她突然發現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環——到底,誰才是董鄂妃手裡真正重用的人!閻王好處,小鬼難纏。只靠董鄂妃一人,絕對不足以成就任何事。
“什麼?”桑枝正想著,素勒出聲打斷她的思路,“你剛剛說什麼?”她沒有聽清桑枝的話。
桑枝回神,勉強一笑,“沒什麼。我只是說,榮親王的事情,我雖然有查,但並沒有查出什麼來。因病夭折還能有什麼。”
素勒眼神頓住,“那就不要再查。”
桑枝看著她眼神中的堅定之色,心裡猛地一跳——素勒這表現,明擺著是說她知道這件事!那也就是說,榮親王一事,確實很有可能是有人做了手腳!
許是桑枝露出了太過震驚的神情,素勒移開目光,“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留在坤寧宮就好。”又補充道,“也不用擔心董鄂妃,我能應付。”
桑枝張張口,卻沒發出聲音,許久,輕聲道,“好。”董鄂妃不是善男信女,皇后也不是,難道桑枝就是了嗎?
不。宮裡的善男信女,早就輪迴轉世離開這個人間地獄了。
“噢,對了,前陣子有個叫宜春的宮女四處打探你。”素勒道,“昨兒查了下,已經被分到鍾粹宮去。”
“宜春?”桑枝倒沒想到,“鍾粹宮不是貞妃的住處嗎?”
宜春正是被分到貞妃宮中去了,除了承乾宮,貞妃所在的鐘粹宮可以說沒人能出其右。
三月已到。
初一這天,桑枝去了鍾粹宮。一是為了宜春,另一方面則是想見見貞妃。她心中對貞妃存了一絲好奇,總覺得貞妃這個人絕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恭順。
孰料貞妃並不在鍾粹宮,竟一直在承乾宮伺候。按理說,也無可厚非。畢竟宮裡只有兩個董鄂氏。她正要走時,卻忽然聽到宜春的聲音,“桑枝姐姐!”
宜春如今尚在鍾粹宮殿外伺候。
桑枝猶豫了一下,站定不動微笑以對。
宜春得意地掃一眼其餘灑掃的宮女,極其親熱的奔向桑枝,“桑枝姐姐,你可是來找我的?”她有意炫耀,好讓宮女們嫉妒害怕她。鍾粹宮外的宮女亦果然如此。
眼前的場景是多麼熟悉——桑枝冷眼看著,心裡喟嘆一聲。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宮裡千百年,都是一樣的,人不同罷了。從離開辛者庫到承乾宮,再到坤寧宮,去年年初到如今三月,也不過一年多的功夫,已經是物是人非。新一批的宮女分配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爭鬥也開始上演。有什麼不同呢?毫無二致。
一年多而已,已經恍如隔世。
桑枝笑道,“聽說你前陣子找我。”
“是啊!”宜春故意大聲說,“原來咱們就是一處的,如今我也出來了,萬分思念姐姐,所以才想著見姐姐一面。不料姐姐貴人事忙,竟沒找到。今日勞煩姐姐大駕,特來找我,妹妹實在開心。”
這番話同樣是說給其他宮女聽的。桑枝沉默一會兒,看一眼宜春,宜春眼中就露出了怯意。桑枝卻默然,笑而不語,算是預設她這番話。宜春頓時面露喜色,得意極了。卻不知桑枝心中早已是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