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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禮。本宮此次隨侍太后,至多不過一個月,興許不滿一月便回來了。宮中姐妹向來和睦,多半沒有什麼大事。不過還是勞煩恪妃姐姐費心了。”

“皇后娘娘日夜為後宮操勞,臣妾能為皇后娘娘分憂,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裡算是費心呢。”

皇后笑笑,又道,“蔡嬤嬤,來見過恪妃姐姐。”

蔡婉芸趕忙過來,給恪妃行禮,“老奴給恪妃娘娘請安。”

“快不用多禮!”恪妃扶起她,“接下來還要請蔡嬤嬤多指教呢!”

蔡嬤嬤忙道,“指教不敢,能為恪妃娘娘幫點小忙,老奴也不算太無用。”然而蔡嬤嬤心裡卻想,裝得真好!要不是聽見皇后娘娘說不用擔責任,這恪妃指不定怎樣推辭呢!這會兒倒把話說的冠名堂皇。

然而蔡嬤嬤畢竟這樣的人見識多了,也不過是心裡唸叨兩句,面上的演技可一點不比恪妃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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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枝卻還在粗使雜役處暗無天日的昏沉著。她雖然病好,可並沒有那麼快痊癒。不過,現在的光景可容不得她養病。

這裡是慈寧宮外院,宮人日常負責幹粗活重活,諸如挑水灑掃清理痰盂茅房之類的活計,偶爾還順帶爬上高高的樹上修剪枝葉砍伐樹枝之類。只不過宮裡不能見明火,所以不用劈柴。但搬運炭火這類的重活,並不比砍柴輕鬆。

可是相比這些粗活重活,更讓人無法忍受的是,這裡臭氣熏天,餿味滿天飛。像這裡的奴才,每天都一身臭汗,身上的衣服都髒的看不出本來面目。更誇張地是,沒有地方洗澡。蓬頭垢面不說,還隨地大小便。尤其是有專為太后種菜的菜園,旁邊就有糞車經常來,那些宮人也不顧及,直接在糞車旁邊解決。桑枝不經意間看過幾次,再加上這裡讓人嘔吐的氣味和粗重的活計,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大概自己被拋進了最下等的人群裡。只有一個教養姑姑,年紀不大,一臉兇相,長得很隨孫嬤嬤。而孫嬤嬤根本不住在這裡,只不過是直接管轄這處罷了。

她頭昏腦漲,一時間很想一死了之。這裡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她無法忍受。那些粗鄙的奴才每每說話都聲嘶力竭,震得桑枝耳膜發痛,而且口水四處亂飛。她被安排洗衣服,十一月的冬天,雖不至天寒地凍,可也冷水刺骨。但相比其他任務,她還是願意洗衣服。洗著洗著,桑枝眼淚落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麼孽!為什麼要活活受這罪!她想,愛情算個屁!什麼皇后,什麼大清,都特麼的見鬼去吧!

她想回家。

然而她的家在哪裡呢?她恍惚中只記得,有人曾愛她如珍寶,把她捧在手心裡,哪裡捨得讓她如此受罪!

桑枝惱恨地猛敲自己腦門,她覺得自己病入膏肓了。怎麼什麼都不記得。這個念頭冒出來,桑枝猛地一驚——為什麼自己記性變得越來越差!

她從哪裡來?為什麼怨恨這裡?她要回到哪裡去?

通通都記不清了,只留下些模糊的印象。

桑枝驚恐地睜大眼睛。她一頭扎進泡滿髒衣服的冷水裡,好讓自己清醒。這個時候腦海裡瞬間浮現出三個字——安魂符!難道自己現在是因為病怏怏的,所以心魂不安,以至於慢慢地精力不濟忘記前世?

那太可怕了!桑枝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變得和這裡的人一模一樣。她心驚肉跳。

“別哭啦,好好幹活吧。小姑娘家家的,剛來都這樣,過一陣子你就習慣了。”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桑枝又嚇了一跳。淚眼朦朧地看過去,看見一個面色黝黑身材粗糙的中年宮女,那宮女見她望過來,忽然彎了眉眼對她笑,“嫌冷啊?”

桑枝愣愣的。

那大媽朝她挪了挪,給她擦眼淚。手指也是冰涼,而且十分粗糲,聲音卻很溫柔,“剛來都這樣。不過也沒啥,在哪兒不是過日子。好歹宮裡幹活兒,時不時還能討些賞錢,夠家裡吃上一年半載呢!”

“三姑,你又多管閒事!”一旁有個婦女悄悄拉住那大媽,看了眼桑枝示意道,“這丫頭可是犯了事兒才扔過來的,你可別惹禍上身。”

三姑動作一頓,連忙收回手,訕訕道,“我這……不是看小姑娘怪可憐的。”

話是這樣說,連忙起身離桑枝遠點,卻在離開時悄悄給桑枝塞了塊又黑又髒的饅頭,“沒啥過不去的坎兒,好死不如賴活著。”

“三姑你——”跟三姑一起的那婦女看見,嘆口氣拉著三姑走遠了。

桑枝怔怔的看著手裡的黑饅頭,心裡百味陳雜。可她來不及想更多了,她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