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醜呢?”只不過相由心生,老宮女心中有怨恨,長此以往便面向兇狠,哪裡還有什麼美麗可言!
老宮女很高興。
桑枝接著說,“不過,若是姐姐平時多多注意些,一定會比現在更美。”沒有女人能拒絕美貌的誘惑,尤其是上了年紀的女人,老宮女自然也不例外。聽桑枝這麼說,老宮女眼睛更亮了,“當真?該怎麼做?”
桑枝道,“只怕姐姐不肯聽我的。”她故弄玄虛地耍些小伎倆,“這些可都是妹妹在皇貴妃宮裡當差聽來的。”
“皇貴妃宮裡”對任何宮女來說,都是莫大的誘惑,老宮女簡直要膜拜桑枝了,連忙握住桑枝的手道,“好妹妹,姐姐都聽你的,你快說!”
“很簡單,向皇貴妃學習,與人為善。”桑枝一本正經地教她多微笑,心態平和,不要隨意發怒,又叮囑她多食水果,還教她做水果面膜等等。
老宮女因著她曾經在承乾宮和坤寧宮都伺候過,故而也只是在初時有些懷疑,過了半個月發現水果敷臉確實讓面板緊緻後,大喜過望,便幾乎對桑枝言聽計從。桑枝在外院的日子頓時好過多了,生活水平幾乎上升了一個層次。甚至她還時不時能去老宮女那裡蹭水洗澡。
夜深人靜的時候,桑枝不由得想,這才是人生。拋卻幻想和自以為是的希望,一步步踩在堅實的土地上往前走,無論身在何處,生活的本質都一樣。過去已經不重要,未來也沒有那麼重要,唯一重要的只有眼下,只有她握在手裡的正在生活的每一天。
尤其是深宮裡,哪來苟且偷安。千絲萬縷勾連,沒用的人在這裡是活不下去的。而桑枝終於明白,她的人生已經沒有退路。
就像死亡並不能回到出生之前,她哪怕真的自殺了,也未必能回到當初的社會。從來人生都來不知所來,去不知所去,人這一輩子,唯一擁有的只有現在。
而一個真正的人,是無論身在什麼地方,都要能好好活下去的。
她在外院裡與世隔絕,卻不知道後宮裡已經暗湧翻滾,終於掀起了滔天巨浪。
皇上攜皇貴妃、太后攜皇后,紫禁城裡四個當權的頭目同時出宮去,留下恪妃、淑惠妃和貞妃掌後宮事,那平靜的日子也不過就堪堪維持了十餘天。
天冷的日子,按例各宮都要發炭。往年皇貴妃主事,分配下人去永壽宮自然沒人敢不去。可現在,恪妃既不敢使喚淑惠妃的人,也不敢使喚貞妃的人,能用的就只有自己宮裡的宮女。可景陽宮的人,從來沒去過永壽宮——畢竟誰願意跟一個廢后沾上關係?永壽宮又地處偏遠,恪妃派去的人死活找不著路,等拿著腰牌到永壽宮時已經月上中天。
永壽宮自來冷清,守門的太監這些日子以來也鬆鬆散散,好不容易見著個生面孔,值班的小太監巴不得找個人多說話,見景陽宮的來人累得滿頭大汗,便自告奮勇給人帶路。
永壽宮總共就住了四個人——靜妃、錦繡,和兩個小宮女。雖然靜妃名義上是妃,但大家都知道她只差沒進冷宮了,看看永壽宮伺候的人就知道了。錦繡都不能算,畢竟是陪著靜妃嫁過來的。可使喚的宮女就兩個人,這哪裡是妃子的待遇!
夜深,守夜的向來只有錦繡,兩個小宮女都睡了。小太監帶著景陽宮的宮女來,靜妃的房門都關了。小宮女急的眼淚快出來,小太監不忍心,於是道,“沒事,都是錦繡姑姑守夜,錦繡姑姑人很好,你悄悄進去交給她,別吵醒靜妃娘娘就是。”
可小宮女在門口臺階外,死活不敢敲門。小太監心想,送佛送到西,不過也不敢敲門,就帶著小宮女悄悄繞到窗戶邊上,剛想低聲喊錦繡姑姑呢,忽然聽到一陣細微的呻|吟聲從房間裡傳出來。
小太監和小宮女都愣住了。
緊接著,斷斷續續傳來含混不清的說話聲夾雜著低喘,“錦……繡……嗯……”
“青……青……”
那聲聲吟哦喘息,就是不懂人事的小太監和小宮女慢慢也反應過來,頓時兩人都驚恐地睜大眼睛,震驚地無以復加。
房間裡的兩個人已然忘情,而外面的兩個宮人卻嚇得面如土色。
就在這時,小宮女驚慌失措,撞到窗臺,手裡的炭筐都嚇掉了。
“誰?!”裡面傳來的是靜妃的聲音,兩個宮人更是嚇得肝膽俱裂,渾身直哆嗦。還是小太監反應的快,一把抓住小宮女的手,“快回去稟告恪妃娘娘!”
小宮女也反應過來,拔腿就跑。小太監心知自己留下只怕唯有死路一條,一咬牙,跟著小宮女一起朝景陽宮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