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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枝愣了下,搖頭。她不想說話,況且身為一個奴才她也不該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蘇麻喇姑繼續道,“意思是,一個人越有能耐就要越能吃得了苦。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桑枝眨眨眼,以為那句話是槍打出頭鳥的意思,可蘇麻喇姑說,“這做人啊,跟做樹是一樣的,你在樹林裡太顯眼,自然就要受更多難,這時候但凡你軟弱一點,就被弄死了。可你要是能扎住根,站穩了腳,沒人能擋住你的時候,你就能越長越高越走越遠。”看桑枝皺眉思索,蘇麻喇姑笑笑,“受不住的就別出頭,出了頭就別怕苦。誰不是這樣過來的。”

桑枝眼皮一跳,看向蘇麻喇姑時心中滿懷感激,“多謝蘇麻姑姑指點。”

“談不上指點,”蘇麻喇姑搖搖頭,“我就是跟你說說樹,可沒指點你什麼。行了,天兒也那麼晚,你回坤寧宮去吧。”

桑枝遂告辭。走在路上不由得想蘇麻喇姑的話,越想越心中激盪。她是當局者迷,總是不斷受折磨幾乎擋住了桑枝的視野。然而蘇麻喇姑作為一個旁觀者,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不管一直以來桑枝受過多少苦,哪怕現在她又等同於身處刀山火海中,可跳出來看看呢?她現在是被太后賞識啊!這座偌大的紫禁城後宮,能被太后賞識的人能有幾個?能得蘇麻喇姑幾句提點的又有幾個?她從辛者庫出來,在承乾宮做下等粗使雜役,送炭開始,隨後一躍成為承乾宮的大紅人,緊接著又成為坤寧宮的寵婢,也曾挨鞭子被打的皮開肉綻,也曾去外院生不如死,也曾幾度死裡逃生閻王殿前溜幾圈,但是至少到現在,這些暗無天日的日子暫時都過去了。

桑枝將要回到承乾宮去,彷彿一個輪迴,她又回到原點。不過不一樣的是,再次回到承乾宮,她已經跟後宮裡最重要的三座宮殿扯上千絲萬縷的聯絡,被纏在其中無法抽身。權利中心的角逐下,未來怎麼樣誰都不敢說。只是桑枝心中清楚,承乾宮是沒戲了,現在的力量角逐很可能就是皇后和太后,如果以太后為敵對方,那就還得再加上一個皇上。皇后如果和皇上同仇敵愾連成一線,未必就不能動搖太后。

還有比和皇上更有力的同盟嗎?桑枝如何能不心中激盪。沒錯,令她激盪的不是太后對她的賞識,而是她尋找到對付太后的可能性,她發現自己是木秀於林,所以風必摧她。蘇麻喇姑說得對,要麼別出頭,既然出了頭就不要怕。

當然,凡事都有利有弊,如果皇后要和皇上連手,就必須和皇上和解。而皇上心中本就已經對皇后心生幾分好感,如果皇后再選擇站在皇上的站營一起對抗太后,勢必會將皇上對皇后的好感上升到質變。倘若桑枝的心上人不是皇后,這絕對是一步好棋。既能緩和帝后關係贏得太后信任,又能找到有力同盟對付太后,自己順便還能做內應。只可惜,只可惜最關鍵的一步卡在桑枝這裡,她要怎樣才能背棄自己的心反而勸皇后和皇上修好?

一口氣堵在嗓子眼,桑枝險些悶出血來。她如何做到朝自己的心舉刀子?

桑枝走得很慢,跪太久以至於現在每走一步都是扭曲的姿勢,著實滑稽。而坤寧宮裡一直等她的皇后雖然故作鎮定,沒什麼事情的樣子,可一旁的蔡嬤嬤見皇后都快把手裡的書頁捏碎了,從晚膳畢到現在,書自從翻開就沒再動過,也不知道皇后在看什麼,只時不時問蔡婉芸時辰。

“現在什麼時辰?”

“回娘娘的話,快到亥時。再過一盞茶時間,大約就要定昏了。”

蔡婉芸剛回罷,皇后扔下手裡的書,起身就往外走。

“皇后娘娘您要去什麼地方?”蔡婉芸連忙拿起大氅跟上去給皇后披上,皇后本想推開,然而觸到毛絨絨的保暖大氅忽然一頓,直接拿在手上就走。蔡婉芸又急忙跟上,不料皇后道,“退下。”

蔡婉芸頓住,不敢再跟,隻眼睜睜看著皇后大步流星的離開坤寧宮。

夜深人靜,大冬天的深夜可不是一般的冷。桑枝扶著牆,一步步走的時候忍不住連連抽氣,心想,虧得今晚沒下雪,不然真有的罪受。她又冷又餓,腦袋都有點暈暈乎乎的。可是風大,刺骨的寒風從她單薄的衣裳灌進去,桑枝整個人都凍僵了。

真真一步一哆嗦。偏偏就在這時,看到不遠處有個人影朝自己走來,等距離再近些,她終於看清了來人,“素勒!”桑枝驚喜地喃喃出聲,霎時間心頭一熱,眼眶就有點溼。

皇后娘娘遠遠看見扶著牆的桑枝那滑稽的姿勢時,就心裡一抽。待大步過來,摸到桑枝毫無溫度冰冷的雙手,頓時有些哽咽。也不說話,直接把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