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順著老鼠爬行肆虐的痕跡一路趕到山頂,便見十餘名女尼被老鼠們團團包圍,正驚聲尖叫著抖落僧袍上的肥大老鼠。那四名趕鼠人站在一旁,哈哈大笑,樂不可支,又不斷催促新一輪老鼠撲上去撕咬她們。
令狐沖勃然大怒,長劍出鞘,罵道:“喪心病狂!”當下便以獨孤九劍中破箭式的手法,將這些數不勝數的老鼠當暗器一一點掉了。
張無憚扯下腰間長鞭,輕輕一抖,長逾五丈的白蟒鞭舒展開來,旋轉騰移間,將靠近兩人周身的老鼠抽得稀爛。
那四名趕鼠人看大老鼠撕咬美貌小尼姑正看得爽快,冷不丁冒出來兩人攪局,正待大罵,見識他二人手段,又不敢貿然招惹,彼此亂飛幾個眼神,為首那人道:“此地乃是龜山,兩位朋友若是同這些尼姑有舊,好生一說,我們將這些畜生趕了便是。”
他特意一提此山名字,便因邪道上皆知龜山是十二星相之首的鼠相魏無牙隱居之所,魏無牙嗜食鼠肉,每日命弟子下山捕捉老鼠。這四人皆為其門下,於龜山地界橫行慣了,這般說話已是十分給他二人留臉面了。
張無憚無所謂停不停手,看令狐沖雙眉倒豎、不發一語,手中長劍仍連點不停,便知他大是氣憤這夥人行徑腌臢,於是長鞭一卷,將那說話之人捲起數丈,重重摔落於地。
另外三人一齊撲將過來,讓張無憚盡數以鞭子綁了,不叫他們近身,看他四人身著黑衣,面目發青,好似血管中流的血都有毒一般,嫌惡地撇了撇嘴。
沒了這四人不斷驅使,老鼠們轟然而散,大部分扔按慣性朝著山上逃竄。在場尼姑大受驚嚇,更有兩名十三四歲的俗家弟子蹲下身來嗚嗚哭泣。
張無憚盯著一年紀較長的尼姑道:“師太,這位是華山令狐沖,我乃紅巾教張無憚,咱們於天山地界見過面,定逸師太她人呢?”這十餘人眼生的居多,又大多是年輕弟子,被鼠群包圍時毫無章法只會亂叫,可見江湖經驗不多,怕有人還是頭一遭下山歷練。
那尼姑還了個佛禮,道:“謝過兩位少俠相救。我師父此遭並未出遊,乃是定靜師伯領著我們外出雲遊的。”
定逸已經夠不靠譜了,這定靜也好不到哪裡去,扔下這麼一幫對敵經驗全無的小弟子不知跑哪逍遙去了。張無憚嘆了一聲,只好又問道:“那定靜師太何在?”
尼姑支支吾吾道:“我……我們有一位師妹身體不適,師伯領她避開了。”
看來這姑娘不適之處不好明說,怕是小女孩兒初來葵水,去山林間換洗了。張無憚也沒再追問,這夥小尼姑倒也聰明,一遇敵便發了火花求救,定靜既未走遠,不多時便該回來了。
他念頭一轉,又打聽了幾句他們月前在天山碰面,定逸師太幫忙將無名島上出來的“牛肉湯”等刺客送到少林寺的後續。張無憚的主力還在明教一事上,碰到司空摘星和空聞方丈時,都把這茬給忘了,此時見到恆山一行方才想了起來。
那尼姑面露喜色道:“阿彌陀佛,說來也是空聞大師慈悲為懷,不念那姑娘父親來少林偷書之怨,並未為難他們,只留他們在少林後山住下,日日命僧侶唸經誦佛,以洗滌他們心頭怨恨,望幾位施主日後慈悲為懷,再不殺生了。”
她話音普落,張無憚便聽到身側的令狐沖一聲咳嗽,側眸看去,這人忙一臉正氣應和道:“是,空聞大師真乃有道高僧,此舉引人向善,我等佩服。”
張無憚知他肚中定然笑開了花,想想每天哪裡都去不了,耳邊幾個和尚不停唸佛說因果,當真還不如死了痛快呢。
不過這小子近來演技大漲,越發人模狗樣了,可見是近朱者赤,讓他給感染得懂得什麼是一名演員的自我修養了。張無憚微笑不語,只屈指在令狐沖手心撓了一撓。
令狐沖手心一癢,接著心中便是一麻,手足無措頓在原地,半晌後才找回舌頭,不敢去看他,假作伸頸張望,訕訕道:“哎呦,都這麼久了,定靜師太怎麼還不回來?”
傻樣兒,都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沒意識到自己中意我啊?張無憚不再逗他,說了這麼會子話還不見人,當真有些不同尋常。
他同小尼姑們問清定靜師太的方位,留令狐沖在此地守著她們,自己縱起輕功,越過山林,一路深入,來到一條小溪邊,見四下並無人影,順著溪水向上遊尋找。
走出幾里倒是能依稀看出有人走動的痕跡,可仍是不見定靜蹤影,張無憚疑心別是找錯了方向,在溪畔一處雷公根灌木尖銳的側枝上撿到了一片灰黃色的袍角,同恆山普通弟子所著衣料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