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憚趕到時,便見四下都是尋常百姓打扮的武林人士,從倒地之人的衣飾上判斷,泰山派弟子已死了十餘人,只有寥寥幾人護著一名身材魁梧的紅臉道人。
那道人卻不願龜縮於人後,反身將幾名武功較弱的弟子攔在身後,手中鐵劍舞得滴水不漏,去勢奇疾而收劍極快,正是泰山派精要劍法“峻嶺橫空”。
他出手雖迅捷,怎奈同他對戰的也絕非弱手,天門道人一劍刺空,急忙閃身避過鹿杖客拍來的鹿頭杖,卻讓鶴筆翁一手扣住咽喉。
鶴筆翁一擊得手,並不殺他,大笑道:“你們掌門人便在我手中,看誰還敢亂動?”
天門道人被制住,卻並不肯認命,不願因自己一人連累整個泰山派繳械投降,便要強行逆轉經脈,以身殉教。卻被發覺他神色有異的鹿杖客一串連點,封住了周身大穴。
殘餘的泰山派弟子心繫掌門安危,不敢輕動,幾名弟子面面相覷一陣,天門的直系大弟子率先扔了手中兵刃,諸弟子隨從。只聽“乒乓”幾聲,轉眼間刀劍落地,另有元兵圍上來,將他們盡數綁了。
天門一顆心直直掉了下去,恨不能破口大罵,只求弟子不要束手就擒,想到自己以掌門之尊竟束於敵手,累得弟子被擒,只覺無顏存活於世,雖動彈不得,脖子面門上都爆出條條青筋來。
鶴筆翁拎了拎手中的天門,大笑道:“師兄,咱們對敵了攏共不到五十招吧?”天門的武功在五嶽劍派中能排得上前十,卻被他們師兄弟這般輕易拿下了,此番王爺和金總捕的大計,定能實現。
鹿杖客也面有得色,正待回話,卻覺身後一陣厲風劈來,也不轉身回顧,只向前直撲逃竄出去,待避開這一掌後,方才調轉身形扭頭看去。他一眼認出這小子便是紅巾教張無憚,心下先虛了三分,喝道:“找死!”硬著頭皮同他戰作一團。
鶴筆翁也是大感驚奇,他們兩次同張無憚朝相,皆未討得了好,早便覺得他一身內力修為十分邪門,正是他們玄冥神掌的剋星。師兄弟兩個向汝陽王主動請纓,討了收服五嶽劍派的差事,不去招惹明教、天鷹教,便有想避開張無憚之意。
苦於手中捏著天門,鶴筆翁也不好隨意將他塞給哪個武士,但見鹿杖客鬥不出百招便已相形見絀,忙緊扣天門咽喉,叫道:“住手!否則我一把捏死他!”
張無憚哈哈大笑道:“那可好,隨你高興便是了——我今日是來討回場子的,二位該不會以為我是來相助泰山派的吧?”
他滿嘴胡言,有恃無恐,玄冥二老是奉命來收服泰山的,不是逼泰山派造反的,死上幾十個弟子都好說,可要是折了天門,仇就結大了。
鶴筆翁為人愚笨,他二人同行時皆是鹿杖客拿主意,此時師兄疲於應付,沒辦法明示,他便不禁心下煩亂。若說明教和泰山派雖非死敵,但終究正邪不兩立,張無憚不至於巴巴跑到泰山派來救人。
何況也沒見過哪個來救人的壓根不搭理人質,撲上來先跟劫匪打得難捨難分的。鶴筆翁如何不知自己兩指緊扣寸許,輕而易舉便能擊殺天門,看張無憚當真全不在意,可見他所言不虛,此行是為報崑崙山之仇來的。
說話間張無憚便一拳下擊在鹿杖客右膝上,鶴筆翁再也忍耐不住,將天門推給身旁武士,跳入圈子,大叫一聲,誘得張無憚循聲看過來。他同鹿杖客早便默契深厚,兩人一前一後同時伸掌,使出平生絕學玄冥神掌,意圖合兩人之力,將張無憚斃於掌下。
張無憚面色大變,他此時面朝鶴筆翁,電光石火之間想調轉身形避開身後的鹿杖客,已然是來不及了,只得強提內力,雙掌對向鶴筆翁。依他如今修為,單同玄冥二老其一對敵,有穩贏之勢,但若跟兩人同時以內力相搏,則勝負難料,何況腹背兩面遭敵,情勢不容樂觀。
鶴筆翁見他避無可避,已如困獸,心下大喜,更是將畢生功力都逼至雙掌之上,打定主意今日定要合他兄弟之力,將此人除掉。三次碰面,張無憚內力一次高過一次,此等大患,當除則除,絕不能容他活下去。
眼見兩人四隻手掌便要拍上,鶴筆翁卻覺雙掌如拍在泥地裡,軟綿綿無著無落。張無憚使出九陰中的收筋縮骨之法,周身骨骼滑膩如油,剎那間縮成極小一團。
本來近在眼前的敵人一眨眼小了大半,怪叫著於鶴筆翁雙掌之間閃身而過。他叫得音調太過古怪,鶴筆翁下意識視線追他而去,卻聽到一聲驚駭至極的大叫。他急忙轉頭,卻見鹿杖客驚恐地瞪視著他。
本應在中間的張無憚不見了,鹿杖客急忙撤掌,卻不料鶴筆翁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