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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下)

她便只吩咐,“拿下他。等他說出第五讓的下落,再來回我。”

那牙子全沒料到她會在此時發難,被人按住時猶自掙扎叫罵,見如意麵色僵冷,不為所動,才忽的意識到什麼,忙道,“不止我一個人知道這些事,你殺了我也沒用!”

如意心神恍惚,聞言回過頭來,“你果然認得我。”又吩咐,“把他帶回公主府,慢慢審問。看到底是誰主使的。”

從酒樓裡出來,暖洋洋的日頭一曬,她冰冷的指尖才回過些感覺。

賣花女的叫賣聲中,長街深巷,天明氣清,人來人往。

她緩緩凝神,心想,還有誰可以問——她該找誰去確認或者推翻她的猜測,給她一個真相。

也或者,她壓根就不該深究下去。這牙子故意引她來說這些話,分明就是為了給她下套兒。這些很可能都是他刻意編造的。

可是……她太瞭解她阿爹,或者說養父了。

天子他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

如果,如果連她阿孃也不是她的阿孃……

如意扶著車轅,強自撐住身形。她不肯再想下去。

腦子轉的很慢,可她確實是在思考著。半晌,她才終於想起來,如果真有這麼件事,那麼有兩個人必定曾參與過。

而這兩個人,碰巧——又是碰巧,她都知道下落。

——翟姑姑和決侍郎。

她對侍從道,“備馬,我要去棲霞山。”

棲霞山距離梅山村足有六十里路。哪怕一路快馬加鞭,也得趕上小半晌。

她精神恍惚,所幸騎術精湛,一路竟沒有墮馬。

只是越往東北去,天氣便越陰晦。臨近棲霞山時,竟下起了小雨。

晚秋的雨倒不顯急,只是涼的很。風一吹,寒意浸衣。她面板被淋得冷且白,直如玉石一般,半點血色也無。

已臨近傍晚,朝食之後她就沒怎麼吃過東西,卻奇異的並不覺著餓。

下馬之後便是一條石鑿的崎嶇山林,兩側茂林幽深,山廟隱現在山石密林之間,森然寂冷。

她往山上去。腳下山石溼滑,她趔趄了一下,幸而身後有人扶著,沒摔著。

行至棲霞山寺,廟裡和尚們正在做晚課。她等在佛堂外面,聽他們唱梵音,誦讀心經,唱“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她想,若這世上真有能通往大徹大悟的無上智慧該有多好。又想,天子不就為二郎取名般若麼,般若即為智慧。智慧即為彼岸、即為超脫。卻為她取婆娑二字——婆娑者,娑婆也,正是遍佈煩惱罪孽卻不得超脫的忍土。

可既不得超脫,為什麼又要讓她知曉眾生諸相?

她已有些魔障了。

這時寺裡敲響鐘聲,那鐘聲清蕩,令她腦中一明。她猛的回過神來,見自己立身雨中,暮色已有些沉黑了。

小和尚行禮,交給如意一封書信,道,“施主,決居士說,您要問的事他寫下來了,您一看便知。他已決心剃度出家,不再過問紅塵中事,還請您不要再來打擾山上清靜了。”

如意麻木的接過信來,道,“我還沒說要問什麼事……”

小和尚撓了撓光腦袋,道,“他說不用問,您既然找過來,他就知道是為什麼事。”大概是如意的臉色嚇到了他,他匆匆合什行禮,“天晚了,寺裡不留女客的,施主您快回吧。”便轉身跑開了。

如意半晌無語,只面色蒼白的在雨中開信封。撕了幾撕,才把封口撕開,寂靜無聲的將信展開——那信裡寫的,卻是一份名單。

決明和翟姑姑的名字赫然在列。

如意腦中有片刻空白,這兩個人名正印證著她心中猜測。她懷抱著最後一點幻想,繼續看下去,便找到了那個牙子的名字。而寫在最後的那個名字,是莊七娘。

——決明給她寫了一份知情人的名單。

如意從山上下來時,天已完全黑了。

侍衛們已在山下尋好了住處。借宿的農家見她渾身溼漉漉的,好心為她燒了熱水沐浴。

她泡在浴桶裡,很長時間裡什麼都沒有想。待白色的霧氣散去,那水已徹底涼透了,才緩緩回過神來。溼漉漉的從桶裡出來。

她洗腦般告訴自己,別急,決明什麼都沒說。一切未必就如猜測——本來她手中就只有幾條線索,根本不足以推匯出這樣的結論。只不過是因為她在為莊七娘尋找失散的孩子,又有人說她和莊七娘生得有些像,她才會事事都往這上頭想。本來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