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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冬至月,徐儀五日之內送了兩封信來。

雖說一直都沒斷了聯絡,但如意並沒有將莊七娘的事告訴他。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而且這也不是適合在信上說的事。她原本打算等莊七娘病情再平穩一些,她便北上淮南,親自去見徐儀。到時候再慢慢的向他解釋這件事。

可是徐儀彷彿已經聽說了些什麼——他的第一封信還如往常般閒話瑣事,第二封信卻寫那年早春雨花臺上,他曾說“我心匪石,不可轉也”,如今磐石如故,方寸未移,只有思慕更深。年底他會親自回京述職,希望到時能與如意相見。

如意將信貼在胸口,深深的嘆了口氣。她想我心匪席,亦不可卷也。可是是否真的只要矢志不渝,就一定能心願得償?是否只要兩心相許,就能不顧一切的在一起。

明年便要改元。

冬至前,各處的封奏冊書便都已擬好。前朝公主們俱都要晉封長公主,玉華玉瑤亦要正式冊封為公主,唯獨如意的冊書被壓下了。壓得久了,朝野上下就都有人議論。

如意府裡出身的官吏最多,也有不少人知道如意身世存疑——卻大都往她可能是李斛的女兒上想。為了避免民議傷及她的名聲,早有人提醒蕭懷朔,舞陽公主是先皇親自冊封的公主,名正言順。這會兒再計較,未免有違孝道。也容易傷及太后。但蕭懷朔始終沒有表態。

自蕭懷朔回京以來,如意便一直炙手可熱。不少讀書人都想走她的門路。雖說她的志向不在於朝堂,生活不奢靡、作風也很正派,堪稱她這一輩公主的表率。但勢力在那裡,她的一舉一動依舊是最招惹眼睛和閒話的。

蕭懷朔有所動搖,坊間關於她的流言便驟然氾濫開來。

五代光去公主府鬧事的□□,再度眾說紛紜、甚囂塵上。甚至有似模似樣的貧女換金枝的說法流傳出來。直說舞陽公主就是五代光的女兒,因徐思的孩子早死,先皇為免她過於悲痛便以貧女替之。如今身世被揭破,舞陽公主貪戀權勢不肯認下貧父,故而殺他滅口。天子知道公主不肖,這才不肯冊封……

而蕭懷朔偏偏在這個當口,將五代光放出來了。

如此,如意殺五代光滅口的謠言當然不攻自破,但五代光哪裡是什麼本分人?這一次他也聽說了如意是他女兒的流言。不敢再到如意跟前去鬧,便以悔過的姿態,賴在了莊七娘家門口。

莊七娘於是再度發病了。

但是看戲的人同情的反而是五代光,紛紛指指點點的說男人都已經悔過了,夫妻之間什麼恩怨還過不去?難不成還真要讓他露宿街頭?只見過男人將女人趕出家門的,還真沒見過女人霸產驅夫的。

連莊七娘的兩個老姊妹都心軟了,想來勸說莊七娘。

如意去探望莊七娘,正撞見鄭婆在罵五代光,說是罵,話中卻多有“別怪你娘子心硬,實在是你過去太混賬了。你也別有怨言,好好的認罪賠禮誠心悔過,等你娘子回心轉意”的言辭……如意聽出她話中傾向,胸中一口悶氣咽不下去,便直接從公主府調派侍衛過來,將院門圍得水洩不通。

鄭婆想要進去時,被侍衛的惡臉一嚇,連聲也不敢吭一吭,訕訕的退走了。

五代光倒是想闖,直接讓侍衛拎起來丟出去。闖了兩回,便不敢再靠前。然而依舊徘徊在街口不肯離開。

如意便令人僱了幾個流氓去羞辱他,也不打不罵,只有空便去街口嘲笑他當年如何坑蒙拐騙,為了騙取富貴人家的小寡婦,而虐待謀害一直供養他的髮妻。

如意答應過莊七娘,不殺五代光。但她看不得五代光這樣的惡棍年紀大了就出來悔過賣可憐,而後就有無數看客買賬。這樣莊七娘未免就太可憐了。

這法子居然很有效——初時看客聚集,紛紛指指點點,說什麼的都有。可不過七八天後,看客食飽了故事,就開始對此間熱鬧感到厭煩。五代光也就徹底淪為街頭落魄狼狽、無人問津的流浪漢了。

但如意也並非沒有付出代價。

冬至前最後一個望日,如意入宮向徐思請安,正逢徐儀的母親郗夫人入宮覲見。

命婦朝見都是卯時入宮,朝見完畢也還不到辰時,因此郗夫人去的比如意早些。如意到時,她就已在徐思殿裡說話了。

如意在徐思這裡算是半個主人,常常不經通報就直接進去,殿內侍女也都習以為常。

這一日她來到殿裡,便先回了自己房裡換了一身衣靴——昨日後半夜就開始下雪,此刻也還簌簌的落著。建康冬天冷不透,只是潮溼。連雪也待凝不凝、待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