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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加厲。鎮日裡縮在如意買給她的宅子裡,一聲不吭的蜷著,見了人就嚇得驚叫起來,又莫名其妙的落淚。眼看竟有些癔症的傾向。

那個五代光也是瘋魔了,竟真的找到了舞陽公主府。他不是讓如意的車給軋了腳嗎?就讓人用草蓆子抬著他,在公主府外倒著訴冤。他倒是好口才,故事編得比唱得還溜拓。他口裡,莊七娘夥同姦夫害他破財落敗,棄他而去攀上高枝,臨走前還不忘破壞他的婚姻……簡直一手造成了他的人生悲劇。而舞陽公主縱奴行兇,大天白日的將他的腿打斷了,簡直是沒王法了。

如意常住長幹裡,幾乎不回公主府。府裡也就沒留什麼人手,只隔三差五回去打掃打掃罷了。因此五代光的劇本唱了三四天,她才知道他在公主府前鬧事。

但如意差人回去處置這件事,卻撲了個空——五代光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

不但再也沒有在公主府前出現過,如意派人去尋他,也打探不到他的蹤跡。

而莊七娘的狀況也日漸一日的糟糕起來。

如意心裡煩亂,但對莊七娘的困境,她卻又無能為力。

這一日如意入宮去探望徐思。徐思見她不時走神,便問是怎麼回事。

如意便將莊七娘的事告訴了徐思。

徐思卻還記得莊七娘,聽如意提起,不知為何,她心裡便有些不自在。但對莊七娘的遭遇她依舊很同情,便拋開那不知所謂的遲疑,道,“原來她還有過這樣的往事。你養著她也是應該的,可記得我同你說過?你小的時候調皮,爬到承露臺上下不來。那會兒接住你的宮娥就是她。”

如意還是頭一次知道,原來在這麼久之前莊七娘就救助過她,不由道,“……原來這麼久之前她就幫過我了。”

徐思道,“正是。”她便也想起自己不願意莊七娘在如意身旁伺候的原因。不過如今如意已長成有主見的大姑娘了,她當然也不會再擔心過多接觸莊七娘,對如意有什麼不好的浸染。便說,“依稀記得她入宮前有過一個孩子,應當是被賣掉之後生的。那孩子和你彷彿的年紀……故而她看你也格外親切些吧。”

這麼說的時候,徐思又覺著有些彆扭——自己的女兒,被不相干的女人當女兒看,感覺還是很冒犯的。但再想莊七娘兩度救助如意,便又覺著自己這心情真是小家子氣得很。

便又說,“若能找到她的女兒,她也許能好些。不過宮裡許多文書都毀於戰火,要查她入宮前的事,想來也不容易。”一面說,一面思索,道,“當年我讓翟媽媽調看過她,也許翟媽媽還記著她的來歷。”

如意也恍惚記起來,“年初從城中逃出去後,我和二郎似乎去橫陂村看過翟阿婆。”

去橫陂村時她已幾近昏迷,在橫陂村裡發生的一切事她都不記得——過後也因為記憶模糊,一直都沒提起過這段經歷。此刻聽徐思說到翟姑姑,她才忽的記起,自己當時應該是去過橫陂村的吧?

但她又不是那麼確定,便道,“還是問一問二郎吧,他應該記得。”

徐思卻道,“你們去了橫陂村?那恐怕是和翟媽媽錯開了。”她便說,“她去了京口,回建康時我們見過面,並未聽她說見過你們。”又說,“如今她應當是在東州府,有空你就替我去看看她吧。”

如意道是。

徐思手上正翻看名冊,見如意依舊心不在焉,便笑道,“且擱下這件事吧。幫我想想你弟弟的事。”

如意疑道,“二郎?他怎麼了?”

徐思嘆道,“他的婚事——朝臣催著他立後。”她便一拍手中名冊,道,“他心裡卻連個人選都沒有。”

如意恍然大悟,忙道,“啊,這個,二郎同我提過!他似乎是有喜歡的姑娘。”

“是哪家?”

如意被問住了。

但這會兒她後悔也晚了,只能捂臉,“我居然沒問……他也沒和阿孃說嗎?”

徐思笑道,“他要說了,我還用這麼翻書似的相人嗎?”她也覺得不可思議,“這孩子,不聲不響的就——就算他沒說是誰,你就沒察覺出什麼跡象?他總不能憑空想出個人來喜歡吧?”

如意仔細想了想,道,“我真沒注意過……”她心裡蕭懷朔就是個早熟的小屁孩,拽歸拽,沒長大就是沒長大,哪裡會想他是不是該情竇初開了?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姑娘略有可能,便道,“在南陵……”

正說著,外頭便有人來通報,“陛下來了!”

如意便停下話頭,笑道,“您還是直接問他本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