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柏總理所料,再往後的一段時間中,秦家頗不安生。
秦家分支被打壓已久,甫一得志,那尾巴便忍不住高高地揚了起來。昔日還對華國政府卑躬屈膝的他們,如今即使面對柏總理時,也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桀驁感,自以為不必再受華國政府的氣,一心一意要把從前失去的顏面全部討回來。殊不知,如此作態,只讓人覺得可笑。
雖說秦家眾人大多見識淺薄,粗鄙無知,行事做派中透露著一股小家子氣,讓人很是看不上眼,但柏總理卻不敢小覷了他們。
誠然,擁有大規模殺傷力的武器自然是握在懂得如何使用它的人手中更為可怕,但如果這項武器落入了一個懵懂如稚童一把的人手中,也足夠讓人心驚膽顫,因為,你不知道這樣利器落入此人手中,會釀成什麼樣的後果,甚至連他本人,也不知道。
在亂世之中,軍權才是一方大佬立足的根本,先前柏總理的地位之所以那麼穩固,離不了秦老的支援。如今,秦家軍隊易主,雖說柏總理手中還握有小部分軍權——那是秦老擔憂他的安危,特意給他的一支隊伍——但這支隊伍在秦家大軍面前也無濟於事。
如果柏總理的反應足夠迅速,在秦老剛一離世時就開始著手安排奪權,憑著秦家旁支的那些個手段,未必能奪得過他。但柏總理那時滿心都沉浸在好友離去的傷痛中,又怎麼有心思想這些?待反應過來,軍權已被秦家的那些旁支瓜分乾淨了。
這是柏總理的政治生涯中為數不多的失誤,但能夠讓他失態至此的人,也就只有那麼幾個。
他雖對自己坐失良機有些懊惱,但並不悔恨。如果在秦老離世之際,他所想的只有如何得到秦老手中的權力,也未免辜負了他與秦老之間不是兄弟勝似兄弟的情義。再者,事已至此,說什麼後悔懊惱之類的話,也於事無補,倒不如往前看。
柏煜知道了如今的局勢,自動請纓,去與汪家交涉。他如今已是而立之年,褪去了當年的青澀和稚嫩,辦事沉穩可靠,儼然成長為一位優秀的繼承人,柏總理對他,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與秦家分支一樣,趁著亂局起勢的汪家最近也十分高調。不過,汪家畢竟長久浸淫官場之中,無論是心機手段,還是人脈助力,都遠非秦家分支能比,其行事雖然張狂,卻不像秦家分支一般毫無章法,每一步都是有的放矢。與他們打交道,遠比與秦家打交道累。
最初,秦老剛一過世,汪家便聯絡秦家分支,準備趁亂而起,奪取華國的控制權,可惜柏總理警覺,硬生生阻止了這一場剛剛萌芽的政-變。在這之後,汪家居然也沒有采用強勢的手段奪權,他們一邊與柏家周旋著,一邊不動聲色地收買著柏家與秦家曾經的追隨者,秘密地醞釀著第二次政-變。
對於這些,柏總理只作不知。汪家想要與他們周旋,以此來拖延時間,麻痺他們,他們將計就計便是,畢竟如今,他們比汪家更需要爭取到時間。雙方既然目的相同,就看看誰技高一籌好了。
只是,柏煜萬萬沒有想到,對他們打著馬虎眼的汪家居然一邊拉攏著柏家舊部,一邊向顧氏工廠施壓!
任誰都知道顧氏工廠對於華國、對於華國政府的重要性,正是因為有顧氏工廠的先進技術,華國如今在國際上才能夠與那些老牌強國平起平坐;正是因為有顧氏工廠的存在,華國政府才能夠在建立後不久迅速地站穩腳跟。
如果任由汪家對顧氏工廠動手,將顧氏工廠收歸己有或是徹底毀去,傷及的可是華國的根本!
於公,柏煜對於汪家打壓顧氏工廠一事,無論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觀。於私,他也不能讓顧舒晗獨自一人承受來自汪家的莫大壓力。如果連心愛的人都無法守護,他妄為男人!
就在柏煜忍耐不住,打算出手護住顧氏工廠的時候,顧舒晗阻止了他:“稍安勿躁,且先聽我說。”她悅耳的聲音像一汪清涼的泉水,澆熄了他心中的怒火和焦躁。
“前些天,汪家長子汪郅找上了我,要求入股顧氏工廠,我沒有答應。在離開的時候,他對我說,現在給我敬酒我不吃,總有一天,我會雙手把顧氏奉上,求他們收下。”顧舒晗雲淡風輕地說著這些話,唯有眸中一閃而逝的冷意顯示了她心中的怒意:“他們這是篤定了他們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我顧氏日後要仰仗他們的鼻息過活呢。”
“我想,汪家如今的所作所為,就是為了給我施壓,迫我交出顧氏,再不濟,把你拉下水,用顧氏來牽制你的注意力,讓你無暇他顧,也是好的。無論你出手或是不出手,他們總歸穩賺不賠。”